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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舒舒也担心十七格格与十九阿哥的种痘情形,但是毕竟跟担心丰生兄妹的不同。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十七格格熬不过去。
说句实在话,这个结果九阿哥跟舒舒完全承受得了。
本就不是他们夫妻两个主动请缨,他们也不是长兄长嫂。
十七格格也好,十九阿哥也好,本也不是他们的责任。
他们尽心照顾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
就算有个闪失,康熙要迁怒,也是一时的。
不过他们夫妻两个的运气不差,等到十月十三,舒舒生日的时候,十七格格跟十九阿哥都已经顺利见喜,也退了高热,剩下就是等着结痂跟复种。
尼固珠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等到明天,就能复种。
丰生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有阿克丹因前几日败了胃口,看着还有些没有精神。
这一天早上,正院外的僚属跟下人,都在门外给舒舒贺寿。
正院里的下人,则是直接在院子里磕头。
丰生兄妹,也都穿戴一新,给舒舒磕头庆生。
舒舒的身孕也七个月,换了更宽松的衣裳。
不过跟上次怀孕相比,还是轻松许多。
正院这里,一家六口就预备了席面,西跨院跟宁安堂也送了席面。
等到坐下,舒舒这个寿星坐了主位,左手是伯夫人跟尼固珠,右手是九阿哥、丰生跟阿克丹。
尼固珠仰着头问伯夫人道:“玛嬷,二十是多少?多吗?”
这是晓得今天是舒舒的二十岁生日。
伯夫人道:“将小手小脚都数了,就是二十了,多,比三多了好多好多。”
尼固珠仰头道:“那玛嬷是多少岁啊?到二十了么?”
伯夫人不由失笑,道:“到了,五十二了,比你阿玛、额涅加起来还要多。”
尼固珠点头道:“那还真不少,我的手指头脚趾头数不过来,还得加上大哥、二哥的。”
丰生则是看着舒舒道:“额涅,为什么我们给额涅预备礼,玛嬷跟嬷嬷也预备,其他人却没有准备,还要领额涅的赏?”
小家伙虽没有开蒙,可是被福松带在身边,耳濡目染的,晓得阖家上下,都是阿玛、额涅养的。
这是有些不高兴了。
觉得旁人没有预备生辰礼,是对自己的额涅不尽心。
舒舒笑着说道:“因为你们是额涅的家人,都心疼额涅;其他人是给阿玛、额涅当差的,他们干活,阿玛、额涅拿银子,不牵扯其他。”
实际上,贝勒府僚属跟九阿哥名下几户佐领人家还是按照“三节两寿”的规矩来给孝敬,舒舒跟九阿哥也不会特立独行不收。
不过多是人情往来或是年节赏赐,再派回去。
毕竟贝勒府也没有给他们刮油水的地方,就不要彼此为难。
至于其他的管事下人,真要收他们的孝敬,那倒像是刻薄钱财似的,说出去也难听,没有那样的规矩。
丰生似懂非懂,可是见舒舒没有不高兴,就放下此事。
阿克丹则是看着九阿哥道:“阿玛,飞龙汤……”
九阿哥指了桌子中间,道:“预备了,不会忘了的。”
这是记得舒舒喜欢喝飞龙汤。
月初的时候,一起吃饭那两天,吃过一次。
过了半月,阿克丹还记得清清楚楚。
舒舒看着次子,看着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真是恨不得抱到身边来。
不过随后,她克制住了。
同样是孩子,不能因为阿克丹是个高需求宝宝,就给予特例。
那样的话,只会让阿克丹更依赖自己,对丰生跟尼固珠也不公平。
想到这里,舒舒低头看了眼高高的肚子。
自己就要成为四个孩子之母,可是这次怀孕跟上回完全不同。
上回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关注跟母爱,这回自己更关注的是三个宝宝。
之前舒舒并不喜欢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觉得父母的偏心是失智,是可控的。
这真当了母亲才晓得,真的是不由自主的偏心。
就比如舒舒,因阿克丹身体弱,小时候格外关注阿克丹。
舒舒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这份关注,引发的后果,让阿克丹更依赖自己。
伯夫人看着三个孩子,很是欣慰。
三岁看老。
现在就看出三兄妹的大致性情,虽有淘气的时候,可还是孝顺乖巧的多。
伯夫人有些怔忪。
同样是养在董鄂家,锡柱从小就低头看人,不怎么抬头。
即便是庶出,可是独子,行事也小家子气。
他是邢家的孩子么?
那邢海、邢江几兄弟身上,怎么没有这样的习气?
若是伯爷的孩子,也丝毫没有董鄂家子弟的风骨。
舒舒跟伯夫人挨着,眼见着伯夫人走神,道:“阿牟是不是太累了?”
关键是厢房狭窄,住着也不如宁安堂自在。
可是,宁安堂那边,月底之前都腾不出来。
伯夫人看着舒舒道:“没事儿,就是想起你们姐弟小时候,也都是孝顺懂事,跟丰生他们差不多。”
舒舒听了,望了眼都统府方向,道:“阿玛、额涅肯定也在念叨我小时候,早上开始,我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伯夫人道:“指定想了,今天那边也吃席。”
因为今天不单单是舒舒生辰,还是颁金节。
也是跟过节差不多,八旗上下,家家也要包饺子炖肉的。
舒舒给伯夫人盛了一碗飞龙汤,道:“就盼着这痘疫早些结束……”
*
都统府,正院。
阖家确实是吃席,吃的就是涮锅子。
就是这洞子菜不是外头买的,而是贝勒府的温泉庄子送来的。
觉罗氏确实在念叨女儿,却不是跟丈夫儿子,而是跟儿媳妇张氏。
“你姐姐的生辰巧,每年都要摆席……”
张氏道:“姐姐孝顺,今儿肯定也念着额涅。”
觉罗氏道:“也就是有你大伯母在那边照顾,还有福松搭把手,我跟你阿玛心里才踏实,要不然且让人操心。”
婆媳两个单独一席。
家里多了儿媳妇,也不好再同桌吃饭,就分了两桌。
婆媳两个在东次间,齐锡父子在西次间。
齐锡看着几个儿子,跟珠亮道:“那年你姐姐从宫里选秀出来,咱们家吃饭,恍惚就在昨个儿似的……”
结果现在想要团圆不容易。
因贝勒府封府,福松在那边值守,今天没有回来。
小六在宫里,也不在。
珠亮端起酒壶,给齐锡倒了一杯道:“等到过阵子,大姐就归宁了……”
福松人没有回来,消息却是递回来。
三个孩子种痘顺利,皇子与皇女也都平安康泰。
这样一来,等到月底,贝勒府那边就能解禁。
珠亮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初,正好一家团聚。
齐锡点点头,看了看小三跟小四。
小三也订婚好几年,今年十六,最迟后年也该成亲。
小四跟小三是双生子,婚期肯定也要挨着,明年也要定下来。
小五今年十三,转年十四,也是半大小伙子了,正在给小七夹菜,照顾小七。
小七虽然只有四岁,可是最爱粘着几个哥哥。
今日吃饭,就没有跟着觉罗氏在东屋,而是跟父兄在西屋。
齐锡想到跟妻子的对话,等到儿子们成亲,都会给他们分出去。
省得以后儿子们生出其他心思来,闹得兄弟阋墙。
这说快也快。
这会儿工夫,外头就有动静。
齐锡听了,就有不好的预感。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的人情走动都停了,除了报丧。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不是报丧,可是听着也叫人觉得心里发紧。
来的是贝子府的管事,气喘吁吁地禀告道:“伯爷,我们爷打发奴才来求援,我们十三格格见喜,起了高热的,我们爷想要问问伯爷这边有酒精没有?”
齐锡听了愣住,皱眉道:“十三格格没有种痘?”
十三格格这样的年纪,小时候已经开始推行种痘了。
那管事讪讪道:“没种,早年耽搁了,大了不敢种,想着这些年没起痘疫……”
十三格格是贝子府的庶女,幼年丧母,还没有同母兄长,在跟董鄂家订婚之前,压根就没有人留心这位主子。
齐锡吐了口气,望向小三道:“去药房拿一瓶酒精跟一盒人参。”
小三脸上带了惶惶,应了一声,去药房取东西了。
齐锡道:“十三格格在哪里避痘?”
前阵子出京的人多,生人多出京避痘。
管事道:“跟几位格格跟小阿哥在海淀庄子里。”
“你们贝子爷呢?”
齐锡问道。
两家这几个月有些疏远,发生这样的事情,正好是个缓和关系的台阶。
以苏努贝子的行事,应该会亲自过来才是。
管事道:“在宗人府,有几位老国公跟老福晋报丧了……”
齐锡叹了口气。
这痘疫一出,孩子跟老人最凶险。
不说别的地界,就说正红旗这里,就有好几家糊白了。
这痘疫病人都要挪到城外,死了也不能入土为安。
儿孙这里,也不能治丧,不过自家人却是要守孝。
少一时,小三取了酒精跟人参过来,望向齐锡,面带犹豫。
齐锡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别跟着裹乱了,等过几日十三格格好了,你再过去探看。”
小三也晓得轻重,即便他是熟身,也不好去探看见喜的十三格格。
只有等待十三格格自己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