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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与初版《大清律》一起收录……”
拜唐阿想了想,回道。
九阿哥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舒舒几个离开。
回到二所,小夫妻俩就去了书房。
九阿哥倒是没想着再难为舒舒,而是挑拣了一册《大清律》,坐在炕边,认真的看了起来。
舒舒探头看了两眼,正如她所预料,九阿哥先看得是《户律市廛》。
事关买卖交易的各种纠纷处理,就在这册中。
还真是好强!
这还是不忿当初的官司?
舒舒莞尔一笑,没有打岔,也拿起一本《大清律》看起来,却是看的《户律婚姻》。
只看目录,就能体会婚姻的复杂。
除了基本的“男女婚姻”条例,还有“典雇妻女”、“妻妾失序”、“逐婿嫁女”、“居丧嫁娶”、“父母囚禁婚嫁”、“同姓为婚”、“尊卑为婚”、“娶亲属妻妾”、“娶部民妇女为妻妾”、“娶逃走妇女”、“强占良家妻女”、“娶乐人为妻妾”、“僧道娶妻”、“良贱为婚姻”、“出妻”、“嫁娶违律主婚媒人罪”等十六个条目。
舒舒看了,倒是不由的怀念起后世。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并不是一句空话。
对于寻常民众来说,遵纪守法也是最好的护身符。
至于眼下的《大清律》,对民人百姓是束缚,对真正的权贵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只有在上位者清除异己,或者权势差不多的政敌互相攻讦时,律法才能作为武器,给与犯罪者审判。
九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看清了舒舒手中的书卷,不满道:“你研究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又想着怎么压着爷?”
舒舒白了他一眼:“想要压着爷,还用研究这个……”
九阿哥的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连忙望向门口,见附近没人,才低声呵斥着:“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说出的话不能咽回去,而且还可以身兼力行。
至于结果么?
自然是有人满意,有人抗议。
九阿哥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力气不如妻子?
夏日天亮的早,可寅初依旧是黑漆漆的。
只能说清代皇子不容易,读书的小皇子更不容易,要在寅正到达尚书房,需要晨读。
衣服早就准备好的,舒舒很有贤妻的模样,帮着九阿哥穿戴。
九阿哥却是咬牙切齿,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你别得意……爷这几日没歇好,才懈怠了……让你巧劲得了便宜……回头再试试,爷可不会再让着你……”
舒舒乖巧的点头。
行,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九阿哥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个董鄂氏,人前规规矩矩,人后判若两人,太放肆了。
尚书房要待一天,从寅正到戌初,所以一日两餐都在那边。
舒舒很是贤惠的问道:“早膳爷想要用什么?”
九阿哥冷哼道:“包子!肉包子!纯肉的!”
舒舒点头,记了下来。
她这样乖巧,九阿哥倒不好再冷着脸,带着几分别扭:“你也多吃着,别想着现在减饭量……要不然瘦了,过几日见岳父岳母,也让他们担心……”
舒舒笑眯眯的应了,估摸着时间,亲自送了九阿哥到前院。
十阿哥带着个小太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舒舒出来,十阿哥并不意外,面上多了几分客气:“九嫂……”
舒舒亦颔首为礼,并不多话,目送小哥俩顺着甬道出去,才转身回去。
小椿在旁,不免意外:“福晋怎么不问问十爷想要吃什么?合着十爷的心意安排,不是更妥当?”
舒舒摇头:“要是要问,自有爷去问,不用我越重代庖……”
是有一句话叫“长嫂如母”,可是舒舒不是“长嫂”。
因为满人早年在关外有收继婚的习俗,所以很是忌讳嫂子与小叔子亲近。
等到顺治爷独宠董鄂妃的事情出来,大伯子与弟媳妇也多了避讳。
尤其是年岁相彷的叔嫂之间,更是容易出是非,舒舒自然不会让自己落下不是。
董鄂家内宅简单,小椿见识有限,又是个闺女,自然想不到这些,不过是问了一句,也就撂在一旁。
离天亮还早,舒舒吩咐了小棠道:“蒸两笼纯肉包子,只放葱花,别放姜丝,两笼素馅什锦包子……糯米鸡蒸三份,黄米红豆糕蒸两份……小菜两荤两素,再配个荤汤、一道素粥……”
小棠记下去膳房传话去了。
舒舒回到书房,继续看起昨日看过的《户律婚姻》。
今天六月三十,是舒舒要往翊坤宫请安的日子。
五福晋之前已经提点过,宫妃到宁寿宫请安的时间是晨正,她们做儿媳妇的,到翊坤宫最晚不要超过晨初一刻,否则时间就有些紧。
也不用太早,要不然打扰宜妃早膳。
等到座钟到了将六点,小棠带人过来摆了膳桌。
四色早点,配上四道小菜,一粥一汤。
舒舒自己点的菜,灶上嬷嬷也尽心侍奉,吃着十分可口。
等到她撂下快子,漱了口,小椿问道:“福晋,打发谁去给阿哥爷送膳……”
“孙金、李银呢?”
舒舒问道。
“在外头候着……”
小椿回道。
虽说前天九阿哥就说将这两人拨给舒舒,可舒舒不习惯使唤太监,昨天没想起来,还没正式召见两人。
“叫进来吧……”
舒舒缓缓道。
小椿应着,到门口传人。
两个蓝衣小太监,穿戴与何玉柱差不多,年岁也相彷,不过二十来岁,看着眉清目秀的,其中一个娃娃脸,一副笑面;一个嘴角长着痣,眉眼有些女气。
这要是相貌丑陋的,也分不到皇子阿哥身边。
“见过主子,请主子安!”
两人也乖巧,低着头进来,就冲着舒舒的方向跪了下去,大礼参见。
“起吧!”
舒舒说着,示意小椿放赏。
这是认了主仆之礼,自然要单独再赏一次。
小椿递了荷包过去,两人双手接过,恭敬道:“谢主子赏……”
“你们之前在爷身边做什么差事?”
舒舒问道。
娃娃脸的是孙金,躬身回道:“奴才平日里就跑跑腿,每日带人去御膳房领份例,或是去旁处传个话什么的……”
有痣的李银则道:“奴才早先在主子爷身边服侍笔墨,这两年听主子安排,跟在崔总管身边听使唤……”
舒舒听了,心中有数,这两人还真不是没有分量的寻常小太监。
一个负责二所外事,一个跟着崔总管学管事,是未来的内总管候选。
真要说起来,两人的分量不亚于九阿哥身边的何玉柱。
舒舒不由带了笑:“我这正房平日里不用留人,有什么事自然会吩咐你们……以后你们差事,还是如常……就是孙金那里,往后辛苦些,今儿开始带两个人往尚书房去送膳……早膳晨初前送到,晚膳午正前送到……”
说到这里,她觉得不对劲,下午空着的时间太长了,便道:“送晚膳时多提一个点心盒撂下,省的爷下晌饿了……”
孙金恭敬的应了。
舒舒又对李银道:“崔总管那里,往后在宫中当值时,每餐添一荤一素,你看着服侍……何玉柱、你们俩以后每餐添一个荤菜……”
“谢主子恩典!”
李银说着,面上带了迟疑:“主子,爷将奴才给了主子,就将姚子孝提到书房侍候笔墨……”
舒舒点点头:“知道了,那就加上他一个,添个荤菜,从爷的份例里贴补……”
等孙金、李银下去,时间也差不多,舒舒换了身颜色鲜亮的簇新旗装。
内袍是接近于深粉色的海棠红,外头马甲是浅一些的桃红色,盘起的编发除了用红玛瑙扁方,还簪了一朵红宝石团花,白玉十八子没有押襟,而是戴上手腕上,搭配的旗鞋就是小椿赶制出来的一寸高的船底旗鞋。
看着粉粉嫩嫩的,不像一身正红那么扎眼,可也附和她娇嫩新媳妇的身份。
小榆服侍舒舒后妆扮后,就有些移不开眼,由衷赞道:“福晋这两日肯定歇的好,小脸红扑扑的,跟涂了胭脂似的……”
舒舒对着水银镜,心中也是纳罕。
这眼神水汪汪的,眼角泛着粉红色的,真是自己?
这……
就是传说中的“采阳补阴”……
有些想笑。
还有些囧怎么办?
虽说新婚燕尔,情有可原,可舒舒也不想扎眼。
一个皇上,数十妃嫔,有得宠的,就有不得宠的。
怨妇多,她还是别张扬的好。
她拿了粉扑,将眼角按了按,遮住澹红,又拿了眉笔,将眉毛往平了画了画,口脂也换了石榴红,将脸上的重点从眉眼转到口鼻处。
舒舒揣着怀表,估摸着时间,早早在御花园门口等着。
今天带着的人除了小椿,还有内务府拨过来的宫女子核桃。
核桃十七岁,在宫里当差已经四年,最早是分派给储秀宫做小宫女的。
因储秀宫妃小赫舍里氏前年病故,名下的大宫女都落了不是,打发去景山做了粗使宫人,小宫女反而不受连累,只发回内务府。
五福晋还没到,舒舒就跟着核桃说起闲话:“你家还有人在宫里当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