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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最是寂静之时,整个京城沉寂在无声之中,就连更夫也在迷糊着打盹,在街上巡逻的士兵也是无精打采,盼着赶紧天亮换班回营休息。
一阵急促鼓声自北城上响起,随即四面八方鼓点如雷,而后城中钟楼警钟长鸣,熟睡中的百姓被吵醒,惊慌失措就要出门查看,却见大队官兵匆匆而过,喝令:全城戒严,不得随意上街。
紫禁城中那位本就被失眠困扰,闻声翻身起床,大呼:“王承恩,速传常宇入宫……罢了,先不要扰他,遣人上城去看看”。
几乎同时,东厂衙门里呼呼大睡的常宇一个激灵从床上跃起,在外间当值的乔三秀正好冲进来:“厂督,怕是鞑子兵来了”。
“板上钉钉了”常宇披了衣服就往外跑,“吴中,传四营人马安定门待令,”说着急匆匆出了衙门翻身上马,直奔北城而去。
本城百姓虽被禁足,但街上尚有露宿街头的难民,闻的警钟大作惊恐四逃,加上各路兵马调动,道上略显拥挤,况韧率云麾亲卫在前扬鞭开路,大呼:“东厂公干,闲杂避让”道上不管是难民还是各路兵马纷纷闪避,让其快速通行。
半柱香功夫常宇至安定门下直接策马上城,王家彦竟已先他一步到来,见其上城便大呼:“常公公,鞑子兵来,城外十里!”
常宇不及搭话,举目远眺,此时天色微亮,依稀可见正北远方黑云压境,清军终于来了!此时就在十里外休整,但其探马已至于城外数里游荡,试探性跑了一圈后渐渐逼近,吓的城外等候入城避难的百姓哀嚎不已,狂砸城门企图让城中守兵开门。
见城中没有反应,惊慌四散沿着城墙朝南逃去,清军探子见状竟欲近前砍杀,丝毫不把城上的官兵当回事。
操!关外被暴揍一顿还特么的没长记性,还是说在他们眼中明军还一如既往的软蛋,一矢不敢发!常宇冷哼,抬手从亲卫手中取过一张硬弓,搭箭瞄着一骑快速逼近的鞑子兵,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去,穿脑而过。
于此同时况韧等亲卫皆张弓,转眼间十余鞑子落地身亡,城上官兵见状也纷纷张弓,城下清兵探子大骇,不敢近前,躲在射程之外或破口辱骂或绕城寻空隙欲杀城外难民泄愤,然则城上守兵已得令,鞑子近前便射杀。
王家彦见常宇张弓,轻松射杀数百米外的鞑子兵,心中大震,小太监箭法竟如此高超,传言他勇猛过人,曾以武技尽败大内诸高手,战场上更是万人敌,然则朝中诸臣却无人亲眼目睹,本以为夸大之词,如今管中窥豹传言不虚,心下对常宇又多了一些佩服。
“王大人,到京营露脸的时候了”常宇眉头轻皱,一语惊醒王家彦,略感疑惑:“常公公的意思是……”
“派你的人出城截杀那些探马护城下百姓南下避祸,否则一旦天亮鞑子大军兵临城下时,他们便是白骨一堆”。
王家彦闻言略显紧张,双拳紧握,使劲呼了口气:“以常公公所见,当派多少人马出城合适”。
常宇目光盯着正北清军大营:“多则会引其主力前来,少则不敌,出五百人,百余截敌,四百护送”。
王家彦立刻传令,从麾下精选五百骑出城,这时唐破天急匆匆上城请战,常宇看了他一眼:“怕么?”
唐破天翻了个白眼:“本来借着三分血性不怎么怕,被你这么一问倒有点怂了”他和常宇私交甚好,言谈比较随意,常宇闻声大笑:“你提兵二千去清军大营前叫阵”。
噗,唐破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厂督大人,若是卑职哪里得罪您了,直接把俺扔下城爽快点,或者您言语俺自己跳下去也行”开啥玩笑,鞑子骑兵战力无敌,你让他领两千人去叫阵,和送人头有啥区别。
“还真怂了啊”常宇撇了撇嘴:“咱家让四营陪你一起去送死敢不敢,不敢的话就让王大人的京营去干,你亲卫军以后给就把头架在屁股里吧”。
“卑职遵令”唐破天一咬牙,废话也不多说随即下城,东厂四营早已在城下侯令多时,待他调集人马后随即出城直奔清军大营而去,于此同时王家彦的五百人马从德胜门出城,开始和那些探马厮杀。
天色大亮常宇手持千里镜左顾右盼,王家彦一直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常公公,为何不放那些百姓入城?”
“太多太乱一个不慎后果不堪”常宇随口应道,王家彦又问:“为何让唐破天去清军大营叫阵,无疑送死”。
常宇冷笑:“原因有二,第一,本督要挑衅激怒多尔衮,第二本督要亮剑”。
王家彦一头雾水,愈发不明白了,但他又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像个啥都不知道的傻子,他已经看出来常宇身边几个近侍的表情特别是那个道士,明显都听明白了,难道这就是自己和小太监的差距,甚至连他身边的侍卫都不如。
常宇的意图,李慕仙自是了如指掌,激怒鞑子攻城一来可给城中施压,让吴孟明趁势逼捐,二来被激怒的人通常都会丧失理智。
但能如何激怒清军也是有讲究的,他让唐破天率二千人马而且多是步兵前去叫阵,这对清军就是一种羞辱,赤果果的羞辱,另外一个便是常宇的所谓亮剑,其实就是表明身份,他的重甲骑兵在关外宁远一战曾和鞑子的骑兵血战过,对方一定记忆深刻,一见这支人马便知他来了,多尔衮此时最恨的人是谁,怕这天下除了常宇不做第二人想,不共戴天的仇敌在眼前挑衅,能坐得住的没几个。
不过好像多尔衮就是其一,不是说他这种大枭雄能屈能伸,而是他有点懵逼了,不知道明军在唱哪出戏。
他从顺义率兵南下,一夜不紧不慢在天亮时至于帝都十里外下令休整,随后探马四处要摸清三十里内情况。
想着此时明廷知他大兵压境应该快吓尿了吧,不过他却要好好睡一觉,待睡醒后再直接围城肆意羞辱,于是带着笑意进入了梦想。
哪知被窝还没捂暖,便被亲兵叫醒,言之:明军出城四下截杀探马,又派兵叫阵……
“啥玩意,明军出兵至大营数里外叫阵?”多尔衮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在睡梦中没醒来,使劲掐了下自己还真特么的疼:“多少人?”
“不足三千”。
多尔衮大怒而起:“胆敢辱本王,不知死活”就欲传令出兵屠之,亲兵又道,叫阵的有些奇怪,或者说有些熟悉,似在宁远时见过的重甲兵。
多尔衮眉头一挑,重甲兵,那狗太监的人马!他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回京了,怪不得这两天尽出幺蛾子,昨天那支跑到顺义的明军搞不好就是他的诱兵之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多尔衮在关外被常宇玩的太惨了,以至于现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谨慎谨慎再谨慎。
这时多铎等人闻讯而来,也被明军这莫名其妙的一出弄的脑壳疼。
多尔衮陷入沉思,三千人马,过半都是步兵,当真是送死来了,但以小太监的阴险他怎么会白白给自己送人头,这后边必有伏手,他到底想怎样?
“十四哥,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的,发兵灭了便是,给我一千人马,半柱香一准给屠光!”多铎简单粗暴,觉得想太多脑壳痛,直接杀便是了。
多尔衮摇头,让他暂且淡定一下,他还要想想,小太监派出重甲骑兵算是亮明身份,又以三千人马叫阵来羞辱自己,如若不是留有后手就是有毛病。
是了,他就是想激怒我,但为何激怒我,又对他有啥好处,平白的送三千人头到底咋想的。
一定是有什么后手,只是自己没看出来而已,多尔衮使劲揉着脑袋,绞尽脑汁依然想不通对方什么路数,但却不能任由其在叫阵羞辱,和诸将商议一番后决定派兵试探一番,命鳌拜领兵一千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