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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天亮的晚,五点天色依旧大黑,贼军这么早出动也是为攻城做先期准备,比如分派人马各就各位,运送攻城辎重等等。
所以,距离真正的攻击还有一段时间,而常宇就是利用这段时间调动兵力灵活应对。
太原城此刻已经进入一级战时状态,因为先前各部门都开过沟通会,且分派责任到人,此时军令一下,立有序不紊的执行。
官府负责城内维稳,加强城内巡逻力度,号召民众关好门户尽量不要出门。
军方负责城防,开始调兵遣将应对贼军。
不过一支香的功夫,天色渐亮,而此时大南门护城河外三里,贼军已在此集结数万大军,声势浩大,虎视眈眈的窥视太原城。
看来这几天李自成闭门不出,养精蓄锐呢。
于此同时,西城振武门外也有贼军集结,东城宜春门同样如此,军力皆在万余。
眼见大南门外贼局依旧源源不断的集结,堪堪近十万余,此时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大南门为主攻点。
以周遇吉为首的诸将们脸上都很沉重,其实便是常宇也收起了轻松之态,毕竟十万人的规模,遮天蔽日,仅那滔天的气势一般人看了都会腿软!
根据传令兵所报,西城外有马,任大旗,常宇猜测那是马重禧和任继荣两位贼将了。
东城依旧是白广恩和陈永福挂帅。
而正南方向,贼军阵中帅气挂的可多了,且几个最大的特别眨眼,刘,李!
妈的,不能输了气势,常宇立刻着人把宫字营的大旗挂起,惹得周遇吉暗笑,这小孩子习性。
“周总兵,以你之间贼军会用那种打法来破护城河?”
常宇看着城下黑压压的贼军眼睛眯成一条线。
周遇吉表情沉重:“炮灰趟路,若不凑功则以抛石开道!”他和常宇久处,学会很多新鲜词。
用炮灰趟路,消耗官兵的兵力和军备这是闯贼最擅长且常用又百试不爽的打法。
此时护城河冰封,且冰上有秘密麻麻的尖木,浇水结冰利若尖刀,火烧不着,刀砍不断,贼军若想轻松过来,绝非易事,李自成绝对不可能耗费自己的精锐来过关,那只有用最廉价的炮灰了。
但即便是炮灰,对岸的官兵也不会让他们轻松过来,万箭齐发,不成刺猬也是透心凉。
当然想破这关倒也轻松,如周遇吉所言,用抛石机砸,转眼就能破关。
但破关和过关是两码事,抛石机虽可以破坏掉冰面的尖木,同时也会砸破冰层,这大冷天的深达数米的水面,要想过来难度和尖木阵又有何异。
“抛石机砸破了冰面,贼子依然不易过河,他们不应那么傻吧”果然蔡懋德问了出来。
“这取决于闯贼的决定以及这两天也许憋出了什么好法子呢”常宇淡然一笑,扭头问周遇吉:“周总兵觉得这护城河咱们能守多久?”。
“末将不敢断言,以厂公之见呢?”周遇吉反问。
常宇摸了摸鼻子:“看其攻势和决心了,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一个时辰!”
啊!这么快!
周遇吉,蔡懋德等人皆是一惊,壕沟阵挡了贼军好几天,这护城河几为天堑竟然撑不住半日,实在让人意外。
看几人表情反应,常宇便知其意,长呼口气:“闯贼既然下定决心要攻城,其攻势绝非先前那般,诸位,准备迎接最猛烈的暴风雨吧”。
红彤彤的太阳升了起来,新的一天算是正是开始了,在城头上吹了快俩小时寒风的常宇脸色不逊那红日。
贼军人马集结完毕,大量攻城辎重,云梯,攻城车,抛石机,甚至火炮都隐隐可见。
南门外护城河边,数万官兵严阵以待,张弓搭箭全神以待,身后数十架抛石机,还有两门火炮也在默默静候贼军的到来。
然贼军此时尚未有攻击迹象,好似在等什么?
“他们在等什么?”牛勇搓着手低声嘀咕一句。
“等炮灰就位”常宇望着大营方向,那边一支黑压压的人群正缓缓走来,身后有大批骑兵在四周挥鞭驱赶
“也在等东西城门率先动手”周遇吉补充一句。
贼军主攻大南门,东西为侧攻分散官兵兵力,若两边率先开打,必定分散守城诸将注意力。
“厂公,城下有人寻你”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跑了过来。
常宇眉头一挑:“谁?”
“沈王世子,守兵不让他上城”。
他来作甚,常宇一怔,看了一眼远处贼军便急匆匆朝城下走去。
刚下城便见禁区线外朱回洪在禁区外焦急来回踱步,瞥见常宇后猛的就要跑过来,却被官兵给挡住。
常宇呵退士兵,朱回洪快步跑了过来,泪眼婆娑,一脸悲痛:“义父……”
嘘!常宇大惊失色,立刻作势止住他,随即把他拉到城墙角下:“要死啦,告诫你人前不得如此!”
“是,是,是,孩儿错了”,朱回洪赶紧道歉。
不怪常宇如此紧张,讲真的,凭空多了这么个儿子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深知这不是什么可自豪的事,反而是被多砍一刀的罪状。
原因很简单,京中勋贵被他得罪了个遍,朝堂上也弹劾他的折子都快堆积如山,想他死的人大有人在,人人都骂他是第二个魏忠贤,认干爹这事若再传出去那基本就等于盖棺定论了,且他这个干儿子身份还不一般,乃亲王之后,认一个太监当义父,这岂非羞辱皇家,虽说魏忠贤如日中天的时候,皇亲国戚认他当干爹的也不是没有,但魏忠贤根深蒂固多大的枝叶,而他常宇呢?除了宫中那些太监外,愿意为他撑腰的扯旗的还有谁?
所以此事仅连他三人知晓,甚至小伙伴朱审烜以及身边心腹都未曾泄露过。
会有人问,既然如此,拒绝了便是,又何必当这个干爹。
这便是常宇的另有打算,穿越过来的人若说没点雄心壮志那是扯淡,即便他一心为大明赴汤蹈火,但也得给自己留点后路,不至于最后兔死狗烹。
沈王府此时国亡家破,流连失所之际,正是好掌握以及施恩的时候,当然朱效镛甘愿做出辱没祖宗之事,也是寄托于常宇,不想他沈王一脉绝了。
这点常宇当然也心知肚明,大家互相利用罢了,沈王府想借他得以不绝,甚至重新开枝散叶,他也看中沈王府的地位,再怎么着也是个藩王,以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家产。
“你此时过来作甚?”常宇训斥几句话便问。
“我……父王走了!”朱回洪说着捂脸痛哭,异常悲惨,可以想象家破国亡,流落他乡寄人篱下的已是何等打击,此时主心骨又去世了,一般人都难以承受。
死了,朱效镛死了,竟然在贼军攻击前一刻死了,这是巧合么?常宇有些茫然。
“晋王爷本待和孩儿一起来寻您,但晋王后不允他出府……”朱回洪痛泣。
他是长子,来寻常宇也就是俗称的报丧。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连常宇这个后世穿越而来,不迷信鬼神之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心头怪怪的。
“此时贼军兵临城下,发丧之事推迟一二,带贼军退去再说,好在天气好冷,沈王爷多放几日也无妨,你想回去安抚好一家大小,无事不要随意出门”。
常宇打发走朱回洪,心神有心不宁的回到城上,诸人见他神色,出口相询。
闻沈王过世,诸人皆惊。
“蔡大人,劳烦您去晋王府一趟,沈王过世不是小事,还请您去处理一下”。
常宇思虑再三觉得处理这事没有谁比蔡懋德合适了,老头办事稳重,又通这其中关窍。
“可是……”蔡懋德望了一眼城外。
“兵来将挡,您老留此也就看看帮不上啥忙,先去晋王府安抚一下再来也不迟,省的凉了沈王府的人心,怪咱们人走茶凉”。常宇说道。
蔡懋德赞同,抱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