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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当酣畅淋漓的洛天瑾在谢玄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准备离席时,众人大都已酩酊大醉,有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有人手舞足蹈,有人胡言乱语,扬言再饮三百杯,堂内堂外三五成群,熙攘不堪,场面十分滑稽。
“醉了!真是醉了!”
面对前仆后继的劝酒者,脸色涨红的洛天瑾一边向堂外走去,一边连连摆手道:“洛某今夜已喝的忘乎所以,只恨不知今夕是何夕?今年是何年?让诸位见笑了……”
“哈哈……”
洛天瑾言语诙谐,不禁引来一阵大笑。
“明日是腊八节,洛某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向诸位宣布。”洛天瑾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囫囵不清地笑道,“希望各位替洛某做个见证,洛某必将感激不尽……”
“洛盟主何必故作神秘?”有人起哄道,“谁人不知洛盟主明日嫁女,我等早在来此之前便已收到喜帖,对不对?”
“不错!看来洛盟主真是喝醉了,否则也不会说出如此糊涂的话。”
“哈哈……”
伴随着声声调侃,人群中再度传出阵阵哄笑。
其实,柳寻衣和洛凝语的婚事被取消并非秘密,在场也有不少人风闻。只不过,洛天瑾身为东主尚未宣布,其他人身为宾客更不便直言。因此,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皆是逢场作戏罢了。
“不对!不对!”洛天瑾吐着酒气,醉醺醺地说道,“我另有一喜……”
“哦?”唐辕眼珠一转,好奇道,“敢问是何喜事?”
“容洛某卖个关子,先不告诉你们……”洛天瑾神秘兮兮地说道,“待明日一早,你们自会知晓,呵呵……”
“既然如此,我等便翘首祈盼到天明,沾一沾洛盟主的喜气!”
“哈哈……一言为定!”
说话的功夫,洛天瑾忽然脚下一绊,若非谢玄及时搀扶,非狼狈地摔一跤不可。
见此一幕,众人不禁面露担忧,争先恐后地劝道:“洛盟主醉了,快请回去歇息!”
“洛某不胜酒力,惭愧惭愧!”洛天瑾断断续续地说道,“诸位请便,洛某先……先……呕!”
话未说完,洛天瑾突然脸色一变,从而捂嘴朝一旁踉跄跑去,谢玄、邓长川等人赶忙追上去,小心伺候。
对此,众宾客相视一笑,倒也不会见怪。毕竟,今夜众人轮番向洛天瑾敬酒,他一醉如此,亦是情理之中。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请请请!”
洛天瑾的离席并未影响众人的雅兴,依旧觥筹交错,痛快吃喝。
“哎呀,洛夫人!”
宴席中,昆仑派掌门殷白眉率先发现凌潇潇的身影,登时脸色一正,匆忙起身朝凌潇潇拱手施礼:“见过盟主夫人!我等在此吃喝喧闹,不知是否打扰夫人休息?”
“殷掌门说的哪里话?”
今夜,凌潇潇一身红装,浓妆艳抹,非但不再像昔日那般雍容华贵,反而显的魅惑十足,甚至有些……妖艳。简直与平日端庄大气的洛夫人判若天地,形同两人。
因此,她一出现,喧嚣的场面登时安静下来,一个个满眼惊奇地望着她。
更有一些年轻弟子,因定力不足,竟借着朦胧酒意心中对风韵十足的凌潇潇暗生非分之想。
但心念一转,凌潇潇乃武林盟主的夫人,纵使酒壮怂人胆,亦不敢放肆半分。
“冬夜寒冷,诸位又喝的酩酊大醉,我担心大家酒后寒邪入体,故而命人熬了一些姜汤,大家趁热喝下,以便祛除酒气。”
说罢,凌潇潇玉手轻挥,众婢女端着一碗碗姜汤,挨个送到宾客们面前。
“诸位少林高僧虽未喝酒,却也在寒夜里与大家叙聊良久,因此也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
“阿弥陀佛,贫僧多谢施主赠汤之恩!”玄明双手合十,亲自向凌潇潇道谢。
“无论长幼尊卑,来者皆是贵客。”凌潇潇又朝候在一旁的各派弟子一指,向婢女们吩咐道,“给各位少侠也送一碗,你们岂敢怠慢?”
“多谢夫人!”
出于礼数,众人纷纷端起姜汤,一齐朝凌潇潇遥敬一番,而后趁热喝下。
有关凌潇潇与洛天瑾的矛盾,贤王府内尚且知之甚少,更何况这些外人?因此,面对贤王府女主人的热情好客,众人唯有无尽感激,又岂敢不识抬举?
更何况,凌潇潇的亲爹亦在宾客之列,任谁也不会想到区区一碗姜汤能有什么蹊跷。
很快,众人将姜汤喝罢,再度朝凌潇潇拱手道谢。
“诸位来到贤王府,便如同到家一般,千万不必拘泥,敬请自便!”
“是,夫人!”
“即是如此,我也不再打扰各位的雅兴,先行告退!”
“夫人慢走!”
寒暄作罢,凌潇潇转身离去。她来的突然,去的从容,俨然是一位替洛天瑾关照四方宾朋的“贤内助”。
待凌潇潇走远,席中仍有不少人对其交口称赞,暗自羡慕洛天瑾能娶到如此贤惠的夫人。
与此同时,洛天瑾在谢玄、邓长川、黄玉郎的搀扶下回到书房。
然而,当黄玉郎将房门紧紧关上的一瞬间,洛天瑾飘忽不定的醉眼之中陡然闪过一道骇人精光。霎时间,醉意全无,精神为之一振。
“府主,你这是……”
见状,邓长川和黄玉郎不禁一愣,二人皆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你们。”洛天瑾顺手接过谢玄递上的茶水,轻抿一口,而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夜,贤王府将有大事发生!”
“什么?”
只此一言,令邓长川和黄玉郎脸色一变,神情变的愈发迷惑。
“府主何意?”
面对邓长川的追问,洛天瑾缓缓摇头:“此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我只能告诉你们,今夜有人要杀我,但你们不必惊慌,因为我已做好应对之策。你们只需以静制动,谨防他人生变!”
“嘶!”
洛天瑾的话没头没尾,令邓长川和黄玉郎听的心惊肉跳,半晌回不过神来。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武林盟主?”黄玉郎怒不可遏,忽然心念一转,惊诧道,“既然府主料到今夜有变,又为何让柳寻衣将八门弟子尽数派出,如此一来,岂不是……”
“玉郎不必惊慌!”谢玄打断道,“若非柳寻衣调出八门弟子,我们又岂能知道今夜有变?”
“什么意思?”邓长川愣愣地望着胸有成竹的洛天瑾,错愕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为何柳寻衣将八门弟子派出,你们才知道……”
言至于此,邓长川突然灵光一闪,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之极,难以置信道:“难不成……此事与柳寻衣有关?”
“如此说来,柳寻衣真是朝廷安插在府中的内奸?”黄玉郎反应极快,只言片语间猜破要害,厉声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站住!”
洛天瑾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若杀他,不如先杀我!”
“这……”黄玉郎满眼愕然,“府主这是何意?难道是我猜错了?”
“不!”洛天瑾沉声道,“你猜的没错,今夜想杀我的人正是赵元和柳寻衣。”
邓长川大惊,忙道:“赵元已回临安,为何他……”
“赵元根本没走,他假意回临安,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场戏。”谢玄解释道。
黄玉郎恨的咬牙切齿,道:“不必多言,我先杀柳寻衣,再找赵元算账……”
“放肆!”
洛天瑾一声暴喝,登时将跃跃欲试的黄玉郎和不明所以的邓长川吓的身子一颤,二人呆呆地望着面沉似水的洛天瑾,惊讶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再说一遍,你们谁也不能伤柳寻衣一根汗毛,纵使……他要杀我。”
“为何?”
“真正的原因,日后我自会告诉你们。”洛天瑾不耐道,“但不是现在,因此你也不必多问。”
“这……”
邓长川和黄玉郎群疑满腹,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谢玄,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不必疑心,府主亦有他的难处。”谢玄安抚道,“待今夜过后,府主自会向你们解释清楚。”
闻言,邓长川和黄玉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虽然他们的心里仍是百思不解,但见洛天瑾和谢玄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他们也不便刨根问底。
“谢兄,我让你安排的事……进展如何?”洛天瑾不理会邓长川和黄玉郎的反应,径自向谢玄问道,语气听上去竟有些焦虑。
“柳寻衣从均州找来一个杂剧戏班,那伙人眼下就在府中。”谢玄十分隐晦地说道,“今日,柳寻衣命他们在东院搭台,想必……”
言至于此,谢玄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神情纠结的邓、黄二人,而后直言不讳道:“想必赵元和柳寻衣打算在东院向府主动手。因此,我已令慕容白、邓泉率人将东院秘密包围起来。”
“对呀!”邓长川恍然大悟,“我已有多日未见慕容白和邓泉,他们去哪儿了?”
“该出现的时候,他们自会出现。”洛天瑾讳莫如深地说道,“今夜,东院一定十分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