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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会被拦住,48小时后恢复正文。 短短几秒,玄衣神色大变,再加上自己脸上淌了片湿漉漉的水渍, 简禾终于察觉出有点不对劲, 后知后觉地抬手往脸上一摸。
低头一看, 满手皆是粘稠的血。
耳膜嗡嗡作响, 她捻了捻手指,晃晃脑袋。下一瞬,身体便失去了重心。
滔天的黑暗袭来, 覆盖一切。
朦胧间恢复意识时,简禾已经在床上躺尸了。
系统:“叮!由于宿主触犯规则, 失血过多, 血条值—30, 实时总值:3点。”
简禾:“……我就想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宿主, 你以‘食欲全无’为代价启动了‘疼痛呼叫转移’。所以,你一切的进食举动,都会被划定为违规行为。这不仅会加快毒发的速度, 还会影响我们屏蔽痛觉的强度。所以, 我们原本为你屏蔽得很好的中毒反应, 瞬间就兜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
简禾蛋疼地睁开了双眼。
刚才的那身血衣已被脱掉。糊了满脸的骇人血迹也被细心地洗得干干净净, 十分清爽。
床边的地板上堆了不少染了血的白巾, 还有一个铜盆, 烟雾袅袅。
房间笼罩在了一片黯淡的暮色中。山峦孤寺,钟声悠远,成群飞鸟的黑影自火烧云后掠过。
玄衣坐在床边望着她,赤色双瞳幽深且亮:“你醒了。”
简禾:“……”哦豁,看来这下是糊弄不过去了。
玄衣的眉眼飞扬锐利,当他居高临下地看人时,纵使不是有意为之,也会予人不小的压力。简禾掀开被子想坐起来,玄衣自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背,顺便替她垫好了枕头,道:“渴吗?”
简禾摇头。
“那好。”玄衣把手中的布巾往盆中一丢,转头盯着她,平静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出门之前,她明明一切如常。然而,在回来以后,她突然就发起了高热。好不容易退热了,把人扶起来吃点东西,她冷不丁就七窍流血,在他面前昏死过去。
惊疑不定之下,玄衣探了她的脉,随即难以置信地发现——昨日于她体内潺潺流动、如江河般充沛的灵气,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到了即将枯竭的地步!
“其实,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简禾松松地握拳挡住指甲,轻描淡写道:“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四处收复魍魉,中毒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却一直没有毒发过。究其原因,并不是我一直跟你说的‘我的修为已经高到百毒不侵’,而是我有意压制它们。”
这么多年来首次听到内情,玄衣的心脏紧了紧,产生了一种被排斥在外的不悦与后怕,硬邦邦道:“为什么要一直骗我?”
“之前我是觉得,既然我能应付得来,何必让你一起担心呢?”简禾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只是,堵不如疏。长年累月地压制毒性,就好比把一头随时会逞凶的野兽关在体内,终究不是办法。若有一天我制不住它,我这具身体就会爆体而亡。”
玄衣倏地抬头。
“所以,昨晚在我的仙门友人的帮助下,我开始着手清毒。”
这一说法,倒不完全是简禾胡诌的。只是,她隐去一个重要的条件没说——毒分两类,能解的和不能解的。前者固然可以通过各种手段从体内逼出来,后者则只有拥有元丹的魔族人才消受得了。
偏偏,简禾中的毒百分之九十都属于后者。换了是别人,八百辈子前就早升天了。
玄衣半信半疑道:“你便是因此才七窍流血的?”
简禾面不改色地给他打定了预防针:“不错。因为累积的毒太多,要全部排出身体,绝非一朝一夕的事。也许几天就能结束,但也可能会持续几个月、甚至长达几年。在这期间,什么出血、高热、灵气周转晦涩等症状,都是正常现象,无须介怀。睡一觉就能好了。”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叮!剧情任务掉落:夜探赤云宗。请宿主在两天内,把玄衣引至赤云宗,进行初步调查。”
简禾:“嗯?这段剧情这么快就来了?”
前面说过,魔族人因为得天独厚的优势,天生就比人类多出两种技能——驭魔兽、兽形战。
只是,虽然比人多出两张王牌,不代表他们就能玩好。
君不见,有的人成年后兽形依旧又瘦又小,牙齿还很钝。有的人声血齐下,也只能吸引来一两只魔兽助阵。遇上厉害的仙门中人,照样会连人带兽被拍飞。
单凭箫声,就能轻松引得万千魔兽倾巢而出、供己驱策——这种叼炸天的技能,自仙魔大战结束后的百年间,唯有玄衣一个能做到。
所以说,人家坐上顶级BOSS的宝座,真的不是靠刷脸上去的。
当然,魔族人的这两种技能,在成年以前,都处于锁定状态。
直至成年那一刻,稚嫩的兽形产生巨变,驭兽的技能解锁,他们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几许实力。最有趣的是,决定这一切的不是遗传,而是概率。方方面面都很牛逼的爹,儿子可能连基本的驭兽也做不好。反之亦成立。
正因为很清楚成年前的变数极大、一切还未明朗,在与NPC相认后,玄衣沉住了气,没有转头就做出“提刀杀上赤云宗”这样鲁莽的事。他悄声潜入赤云宗打探消息,夺走了封妩的元丹。随后养晦韬光了两年,直至两张王牌解锁,才前去找赤云宗相关人士报仇。
这段打探消息的剧情,就是系统所说的【夜探赤云宗】。
与上次一样,这回的剧本,也出现了一个惊天大Bug。
——赤云宗守卫不能说很森严,但也绝对不是魔族人能随意出入的地方,除非有内部人士简禾带路。不然赤云宗的面子该往哪搁?(=_=)
现在,还原这段剧情的时机也到了。
简禾揉了揉眉心,话锋一转:“玄衣,话又说回来,昨晚我还真的探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
“依我梦中所见的那个总徽的轮廓,和它最为相似的,是赤云宗和天梵宗……”她随口诌了几个宗派的名称,以免显得自己目的性太强:“过两天,我们入夜后就挨个去探探虚实吧。”
玄衣捏紧了拳头,寒声道:“好。”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样完了,在潜入赤云宗打探消息前,都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就在结束对话的当夜,简禾便被一阵蚀骨的寒意冻醒了。
瘆人的冷意丝丝渗入关节,好似全身的骨节都结了层薄冰,呵出的气亦是湿冷的。
系统:“叮!‘疼痛呼叫转移’代偿从‘食欲全无’随机转变为‘体温骤降’。”
简禾:“操,这也能随机变化?!”
系统:“不然,又怎么叫鬼畜难度呢?”
简禾泪洒心田,裹紧了被子,缩成一团,打算强忍过去。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寒意有增无减。按现在这弱鸡的血条,假如继续下去,搞不好第二天就会活生生冷死。
借着黯淡的月色,她打量自己指甲的青色细线。
白天的时候,它们的长度还不超过指甲长度的三分之一。可因为受到第一次违规的刺激,才几个小时,它们就已经往上延伸到二分之一左右了。当它长到指尖,就是彻底毒发、神医也救不了的时候。而每一次的血条值的波动,都会加快它延长的速度。
简禾:“……”
系统:“叮!警告:请宿主于1小时内体温回复正常水平。”
玄衣在屏风外浅眠,呼吸均匀。
简禾痛定思痛,裹着被子下了床,一溜烟跑到了屏风外。原意不过是找玄衣多要一床被子,可触到少年身体散发的暖意时,她脑子一抽,竟直接就往玄衣的被窝里爬。
玄衣本来就睡得不熟,瞬间就惊醒了。
见简禾哆哆嗦嗦地缩到了他身旁,玄衣根本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而是很自然地往内侧让了让,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凉?”
“冷……”简禾牙关发抖。
“又是清毒的反应么?”玄衣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用自己尚有余温的被子给简禾多盖了一层,在外侧躺下,隔着被子搂住了她,道:“这样还冷吗?”
这样好多了。简禾吸了吸鼻子,小幅度哆嗦了整晚。直到第二天清晨,这阵寒意才消散,手脚慢慢回暖,她才精疲力竭地陷入了熟睡中。
清晨,东窗微白。
玄衣将简禾安顿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往野外掠去。一袭黑衣飒飒作响,飞扬狭长的眼底一片决意。
虽说是为了解毒,可日复一日地呕血、高热、寒战,不知尽头在哪里。饶是再厉害的人,长此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密林之中,玄衣除掉上半身的衣衫。火光频现,锋利的黑鳞如倒刺一样自他上半身冒出,一双长角破骨而出。
星光飘扬,炽热的火光霎时一收。立在林野间的少年乌发红眼,头顶尖角,赤.裸的上身覆满了诡谲且妖异的黑鳞。额心缀有的暗红色的菱形鳞片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他不确定,这枚鳞片是否能把简禾身上积压数年的奇毒清掉,但是,它必然能对她现在的情况有所缓解。
玄衣跪在溪边,淡漠地望着倒影片刻,一抬手,决绝地把额心的鳞片撕扯了下来。
拔鳞之痛无须多言,玄衣霎时眼前发黑,喉间涌上血气。
他握紧了鳞片,咬住牙关,紧闭双目,静候这种不适过去。
钻心的痛楚能短暂地麻痹人的警觉心。风声沙沙作响,察觉到有人越过了草丛、踉踉跄跄地朝他奔来时,玄衣瞬间睁开了眼睛,迸溅出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然而,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脏停跳了半拍。
“玄衣哥哥,真的是你……!我们村子果然还有人活着!”
正是客栈当天形迹可疑的小二。
“我不听话的时候我娘会揍我屁股,它不听话的时候,姐姐你也会打它屁股吗?”
玄衣:“……”
……
一滴冷汗从简禾的额角絮絮滚落。她拭掉汗珠,忍不住腹诽:无知就是幸福。如果你们看过剧本,一定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抬头看到天色已经暗了,简禾弯腰轻拍一个小屁孩的肩膀,边哄边领着他们出门,道:“很晚了。你们几个小孩儿单独在外面不安全,别让家里人担心,快回家吧。”
几个小孩儿虽然调皮,却也很听话,听到简禾的叮嘱,互相望了对方几眼,就都乖乖地跟简禾挥手作别了。
送走了几个小魔星,简禾推门进屋。屋里没有点灯,玄衣居高临下地坐在了高柜顶,斜睨着她,两只圆滚滚的眼珠反着光,显然有些不满,身上还滋滋地冒着黑雾。
今天,因为是一年一度的除夕,简禾早前就跟玄衣提议一起过个节。
人类仇视魔族,城中还有那么多仙门子弟来来往往,若是让他们发现有魔族人在信城中,搞不好会出手对付玄衣,把他赶出去。为了避免麻烦,也因为养伤,这段时间,玄衣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无所顾忌地出门。
今天,外面人潮拥挤,人气混乱,玄衣的气息隐于其中,反倒没那么容易被看出是异族,显然是个千载难逢的散心机会。
对此,玄衣表现得毫不感兴趣,但并没有拒绝。一起相处这两个月,简禾已经摸清了他“不拒绝就是答应”的性格,便放心地拍板定下了行程——去江边的一座著名的酒家用膳,坐花船赏月游江。
如果不是几个小孩儿拖了点时间,他们早就已经出发了。
“玄衣,咱们可以出发了。”简禾仰头,轻咳一声道:“刚才那几个小孩儿就是无心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玄衣板着脸道:“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小事?”
简禾:“……”
她内心鬼畜地飞过了一片弹幕——㚐㚐,您冒烟都冒得跟个点着火的小煤球似的了,就算我是瞎子也看得见好么!
好在,简禾主动来搭话后,玄衣的心情明显有所好转,冒出的黑烟慢慢变淡消失。他终于动了尊蹄,轻盈地往下一跃,跳到了稍矮的桌面上,再熟练地顺着简禾手臂往上一爬,坐到了她怀里,两只前蹄放在了她心口。
简禾给他裹紧了小袄子,微笑道:“好,出发了。”
冬夜,华灯初上。小孩儿手执绘有金鱼的花灯在大街小巷跑过,灯笼里的火光扑闪扑闪。小贩扛着冰糖葫芦慢悠悠地走着。江心的船中有人抚琴,清越琴声不绝如缕,随清冷的夜风飘远。
除了进城的第一天,这也是玄衣第一次被那么多人类包围。他把下巴搭在了简禾的肩膀上,两个尖角把小兜帽顶得老高,好奇地望着两边的景物后退。
虽然一切都很新鲜,可四周的空气也充满了人类的气息。玄衣闻多了头晕脑胀,便把脸埋在了简禾的衣服上——虽然,她跟街上的这些家伙同样是人类,可他却不排斥她的气味,甚至觉得她脖颈发梢处有阵清甜的体香,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就凑上去嗅。
踏着夜色,两人来到了江畔的酒楼。由于近水楼台,依江而建,这酒楼还把业务发展到了江面上。在天清气朗、江风不大的晚上,客人可以选择在船上用膳,赏月、游江、享用美食三不误。
未免水波把船上的东西晃到地面,船舱里都是矮桌坐垫。
简禾把玄衣放在了自己的对面。泛黄的铜炉在桌面滚滚冒烟,小二把荤素菜式依次围着铜炉摆好,撩开帘子离去之前,还古怪地看了简禾一眼——毕竟,他还真没见过跟畜生面对面坐着吃火锅的人。
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端菜端多了头昏眼花,总感觉那小怪物斜睨他的眼光凉飕飕的,简直跟个大活人似的……
船徐徐驶向江心,简禾把一小半的羊肉、牛肉都倒入滚烫的汤中涮了几秒,夹出来后沾点酱油葱花送进嘴里,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其余大部分的生肉则留给了玄衣——别看他体积小,其实胃口大得很,食量比简禾大得多了。现在身体好转,也不用再像一开始那样,总是防着他闹肚子了。
雕花窗外,数不清的天灯飘飘扬扬飞上夜空,玄衣仰头,明亮的光点在他的眼珠中聚拢又飘散:“他们在做什么?”
桌案上暖了一壶酒,简禾一边往瓷杯里倒酒,一边微笑道:“那是放天灯,灯罩底下有个小烛台,点上火就能飞到天上去。人们会在灯罩上写上美好的愿望,希望灯能把自己的愿望带到神仙那儿。”
“既然升上去是因为点着了火,那等火烧完了,终会有落下来的时候。”玄衣不屑道:“不切实际。”
简禾:“……”
看来BOSS是实用至上主义,从小就没啥浪漫细胞。要不是颜值与战斗力都爆表,以后恐怕连把妹子也会成问题。
趁这机会,简禾决定给他友情传授点儿套路,悠悠道:“不是这样算的。我们追求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说到底,‘放天灯’只是约心仪的人见面的理由,见面之后的事儿——跟谁一起写下愿望、跟谁一起肩并肩点的火,跟谁一起看天灯飘远,才是意义所在。”
话说,剧本里就没写过魔族人是怎么求爱的,上辈子她也没机会体验一番。既然现在起了话头,简禾干脆一并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话说,你们魔族是如何向心仪之人表达好感的?”
玄衣抬了抬下巴,在人形时做来有些傲慢的动作,换成了袖珍的兽形后,就变得十分骄矜可爱了:“把额心的鳞片拔.出来送给对方。”
简禾怀疑自己听错了:“拔鳞?”
要知道,魔族人一生只换一次鳞。小时候,身上有部分皮肤是没有鳞片覆盖的,那也是幼年的他们最容易受伤的部位。成年前夕的那次换鳞后,鳞片会武装到全身的每一寸,像铠甲一样伴随他们一生。
这时候的鳞片扎根很深,如果掉落了,除了会产生剧痛外,还有很大的几率无法再长出新的鳞片覆盖,相当于完好无损的铠甲出现了一个裂口。
如果缺了鳞片的地方是额心,那就更麻烦了。首先这地方就在脸上,根本掩饰不了,只要不瞎都能看到。在战斗的时候,这个破绽百分百会被对手瞄准攻击。
如果一个不慎被击穿了头骨,那么,不管你是光环盖天还是立马服下十颗元丹,这便当都肯定吐不出来了。
没想到魔族人的示爱方式居然是拔下额心的鳞片送给对方,这波操作是真•用生命表白啊。
巴特,像玄衣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制造弱点的。
好在,魔族仰慕强者。作为未来的魔族扛把子,玄衣就算不主动示爱,也肯定不会打光棍。只需勾勾手指,就有大堆人抢着把额心的鳞片送给他了。
简禾扶额。
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有大把妹子排队送上门,所以说,她刚才传授的所谓套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啊!
玄衣不知道简禾短短几秒钟就想到了那么多东西,歪头反问道:“为什么那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