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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侄子的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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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听到外面一片吵杂,吵杂声里突然响起明婆婆的哭求:“爱民,爱民,你二大爷已经死了,你饶了他,饶了他”

    “起开”一声顿喝,阴冷而狂怒的声音应该来自叫做爱民的家伙,“哼,饶了他你问问我这双拳头答应不答应”

    我顿时感到不妙,赶紧下床,走到门口伸手一拉,门竟然没开,往上面一看,才发现屋门从外面锁上了。

    于是我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我爹背对着我,耷拉着脑袋,抱着膀子弓着腰,好像受审的犯人。在他对面,一群人围成弧形,男人们神情严肃,女人们骂骂咧咧。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二十岁左右。只见他两手叉腰,对我爹高声叫骂:“把你那个死小孩叫出来,她要是不出来,哼,今儿个就是你的死期”

    声音一模一样,他应该就是叫做爱民的坏蛋。

    我爹一动不动,明婆婆此时也不见了。

    突然,孟爱民狠狠地打了我爹一拳:“你到底去不去啊,去不去”

    “gr,你再打我爹试试”我朝他大吼一声,同时把门拽得咣当响。

    头天晚上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可是我渴盼了十年才盼到的,我不想它转瞬即逝,我需要永久拥有。所以,保护好家人是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决不认怂,决不后退

    人群一阵骚动,孟爱民慢慢地转过头来,这时孟仁礼走上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接着他们就不约而同地一起往门口走来。

    孟爱民铁青着脸,冷若冰霜,眼睛里全是刀光剑影。

    待他们走近,我才看到他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寒意。

    我需要找一件可以与他旗鼓相当的“武器”,于是回过头来,突然碰到一个肉乎乎的身子,定睛一看,原来是美丽正瞪着大眼一直躲在我的背后,她脸上的恐惧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可以这样说,十魂吓走了十一魂。

    我一把把她推开,然后满世界寻找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但找了半天也就她坐的那把特大号椅子看起来还威猛一些,估摸应该还能阻挡一阵。于是,我抄起那把椅子,扛到肩头,从门缝里死死地盯住孟爱民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走到门口停下来,扒着门缝往里瞧,看到我的一刹那,身子突然往后一撤,脸上划过一丝恐惧,但没多久又慢慢靠上来,眼睛里充满恶毒。

    一看他就是孟家人,凸眼细脖,瞳孔里的内容与猫尾划过之后孟仁义猛然睁开的牛眼珠子中的内容一模一样,诡异而狠毒。

    我紧紧盯住他,时刻防备着他的进攻,特别是他手上的那把匕首。

    突然,只见他闷哼一声,接着直挺挺地仰翻过去,在他背后,正站着双眼通红的我爹,他手里举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倒地之后的孟爱民脑后慢慢流出一股鲜血,估计被我爹打开了花。

    孟仁礼吓得一跳老远,我心里正乐,突然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朝我爹冲来。

    “小心”我话音未落,就见他猛地抬起大脚朝我爹的后背狠狠一踹,可怜我爹踉踉跄跄地扑出去好远,同时手中的粗棍也被震掉。

    “爹”我大声呼喊。

    但这时,那尖嘴猴腮的家伙竟然又捡起孟爱民手中的匕首,举过头顶,大吼一声,朝我爹狠狠地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晴空响雷般的大喝:“住手”

    正是老爷子

    与此同时,我看到明婆婆疯了一般冲上来,她一下子撞开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那家伙登时被撞了个大跟头,手中的匕首也飞出去好远,而明婆婆也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扑倒在地。

    可怜她一个干巴巴的老人像一截干树枝一样从树顶摔下来,估计浑身骨头差不多都折巴断了。

    “让开”我爹大吼一声,冲过去一把抱起明婆婆,转身往院门飞奔而去。

    刚到门口,差点与正在拄着拐棍往前走的老爷了撞个满怀。老爷子回过神来,立即着急地边捣拐棍边跺脚,同时慌乱地大叫:“老八,放板车,放板车,快”

    后来我才知道孟爱民上午来寻仇的时候,明婆婆眼看拦不住,只好去搬救兵,也幸亏她用板车拉来了老爷子,不然今天上午我家院子里可能就会躺上好几具尸体。

    对孟家人的仇恨就在我看到孟爱民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时开始滋生,那把匕首好像仇恨的引子,一经点燃,便不可收拾。

    不出三天,孟家男人死一个,伤两个,村里炸开了锅,他们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竟然有人开始奔走相告,口口相传。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多久,十里八乡的人们便传开了,最后再传回到我们耳朵时就变了味道,不过好像意义更加深远:十年之后,孟家又起祸端

    孟庄之所以叫做孟庄,是因为以前孟庄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姓孟,只不过后来孟家逐渐衰落,现在外姓人倒比孟家人还要多一些。

    听说,老爷子的爹老家远在云南,当年逃荒要饭要到苏北,要到孟庄。当时老爷子的外公在孟庄是个大财主,看着老爷子的爹还算精明能干,就勉强将自己的傻女儿下嫁给了老爷子的爹,但要求老爷子的爹必须答应入赘,而且与他云南的家人老死不相往来。老爷子的爹心想家里穷得叮当响,什么人也没有了,所以就答应了岳父的要求。

    后来,老爷子的爹和娘连生了十来个儿女,但由于老爷子的娘只知道生下来傻抱着,不知道喂奶,再加上当时的医疗条件落后,于是只活了老爷子和小老爷子两个儿子,老爷子是老大,小老爷子是老小。

    老爷子的爹早年生活得凄惨,疾病缠身,常年吃药,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不到五十就死了,当时小老爷子还不到八岁。老爷子的娘备受打击,没过多久,也跟了他去。

    老爷子比小老爷子大了十来岁,小老爷子基本上是老爷子带大的,所以小老爷子与老爷子虽然是兄弟,但两人的关系情同父子。小老爷子的一切事务,当然包括婚姻大事都是老爷子做的主。老爷子千挑万选终于选到了明婆婆,一个知书达礼为人磊落心地善良的大家闺秀。可是,明婆婆的肚子不争气,一直没能生出只儿片女。

    小老爷子与明婆婆的关系非常好,虽然老爷子不止一次地要休了明婆婆再娶个能生的婆娘,但小老爷子一直拒绝,坚决不再另娶。可惜他又死得早了点,年过三十就没了,只留下明婆婆一个人孤苦无依,年纪轻轻地就开始守寡。家里挣不到钱,到地里劳动也挣不下工分,一个女人家家的,过得很是凄惨。但好在她后来学会了接生,那时候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所以东家生一个西家生一个,倒也忙得不亦乐乎,日子才渐渐有了起色。

    老爷子这一门倒开枝散叶,娶了个地主婆,连生了八个儿子,当时十里八乡都出了名,传开来叫做八生婆,年轻时很是得意,风光无限,更了不起的是八个儿子竟然都存活下来,没有一个夭折。

    这一切都是之后听我爹说的。

    现在,孟家果然又起祸端不到三天,孟庄躺着孟老二的尸体,医院里躺着孟仁道和孟爱民,还有明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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