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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小的白鸽扑棱着翅膀,晃晃悠悠飞向村落,飞到离着村落数是丈处,翅膀无力的扇了两扇,扑的一声,落了下来。
村口闪出一人,一伸手把白鸽拾起,手指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惊道:“是自家鸽子,受了伤,快报给先生。”
另一人答应一声,带着鸽子飞快的赶回,进了村口一路奔走,往主屋跑去。
在路上,就听一人道:“哪里去?”
那人一怔,就见一个身子如标枪一般笔直的少年站在门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认得是飞军府的陈前,虽然年轻,但身份不俗,还在自己之上,叉手道:“陈大人,有信传来。”手中鸽子一扬。
陈前伸手道:“拿来我看。”
那人脸色一变,道:“陈大人,这是机密信,只有岑先生能看。”
陈前竖眉道:“谁要看信,把鸽子拿过来我看。”
那人迟疑了一下,手中一轻,信鸽已经被陈前夹手夺过,他竟不知道陈前如何动手的。
陈前看了一眼信鸽的伤口,目光中寒意一闪而逝,道:“是有人割出来的伤口,后面必有人跟来。该死的——你去通知岑先生,我去外面抓人。”说着身子一闪,已经消失在村口。
那人也是一凛,正要回头,就听身后人道:“原来如此,失了风了。”
那人回头,只见岑弈风缓步而出,神色淡漠,忙抢上前去道:“先生,陈大人说......外面有人来,您先避一避吧。”
岑弈风道:“不必。倘若果然失了风,自然有天罗地网,避与不避也没什么差别。”
那人忙道:“先生,属下等保护你冲出去。”
岑弈风微笑道:“是冲出去还是留下来,还要看看再说。走,出去看看。”
那人拦住道:“先生,前面有危险,先生不宜......”话音未落,就见一袭白衣从身边飘过,眨眼之间已经掠过数丈距离。他心中暗震,只想:原来先生竟有这样的身手!
村落之外,已经满地鲜血。
陈前举刀凝立不动,在他身前,是两个身首异处的尸身,鲜血一滴滴从刀尖上滑落,渗入土地里。
岑弈风袖手走来,道:“如何?”
陈前道:“点子来了三个,我斩杀了一个,走了一个。我没有追。您走吧。”以他的性格本是要追杀到底的,但毕竟他还是飞军府的军人,也知道自己的职责,考虑到岑弈风的安全才没有离开。
岑弈风道:“不必追了。咱们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只听通的一声,前方树林中有号炮升起,在空中炸响,接着就听阵阵脚步声从林中传来。
陈前喝道:“前面有人接应——咱们往后方撤走。”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通的一声,后面再次升起了号炮。
旁边的暗哨惊道:“后面竟然也有人......这......这......”
陈前皱眉道:“看来是被包围了,只好向前拼杀,有死而已。”说着长刀一摆,已经风干的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殷红的轨迹。
岑弈风目光一凝,随即微笑道:“要我岑弈风的性命,可以,但这点小把戏还不行。小陈,咱们从后面走,走之前别忘了放火。”
火焰腾空而起,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外。
陈前在前方开路,本是为了防备前面埋伏的敌人,且速度不能太快,怕身后的岑弈风他们跟不上。哪知道走了片刻,不但没看见敌人的影子,岑弈风也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不但没被甩开,也不见如何吃力。
行了一阵,陈前终于开口道:“先生,你早知道后面没有埋伏?”
岑弈风道:“他们都是跟着鸽子来的,鸽子不落地,他们连我们在哪里都不知道,焉能提前做好包围?在后面放炮,要造成十面埋伏的情形,自然是欲盖弥彰。”
陈前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然而后面应当也有人在,不然那号炮是谁放的?”
岑弈风道:“是啊。所以我们还可以再快一点,让可能已经跟来的人无法正面堵截。”
陈前目光微动,轻轻的闭上了一只眼睛。
他的火元天眼,可以全开,也可以半开。全开的是双目一起变色,整个人境界全然提高,状态爆发,几乎可以算无敌,只是负担极大,若无必要不能轻动。那半开却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应用,闭上一只眼睛,以一只眼睛的视力勾动火元天眼一丝威力,对本身实力没有提高,却能大幅度提高视野、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对身体的负担也小。
今天这个时候,正当其时。
陈前眼球一动,已经扫过了大半边的树丛。
扫过某一点时,他的目光骤然一凝,眼睛眯了起来,脚步就要停下。
正这时,就听耳边有人传音道:“别停下来,继续走。”
陈前心中一凛,认得是岑弈风的传音,回道:“好。先生你也发现了?”
岑弈风在他身后跟着,双手笼袖,一派悠然,传音道:“我不如你,什么也没发现。我只知道你必有发现,没关系,心里知道就行,不必理会。”
陈前皱眉,他虽然是岑弈风的下属,但并非直属,对岑弈风的判断并非完全信服,依旧道:“现在只有一人撵上来,他还在不停地发信号。我们拖得越久,赶上来的人越多。轻功比我们这队好的人太多了。依我看来,速战速决才是。”
岑弈风微笑道:“无妨,拖得越久,我们越有利。”突然扬声道:“小陈。”
陈前一停,暗道:不是你叫我继续走的么,倒来叫我?不免有些没好气,道:“先生何事?”
岑弈风笑道:“你辛苦了,到后面去吧,我在前面。”
陈前愕然,道:“可是......太危险。”
岑弈风脸色一沉,道:“前面明摆着没人埋伏,后面却可能有追兵。你说到底是走前面危险,还是走后面危险?你身为护卫,把上峰置于危险之地,是什么道理?”
陈前呆了一下,随即让开道路,道:“既然如此,你先走。”
岑弈风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陈前落后三步,后面两个暗哨分左右保护。其中一个凑上来道:“陈大人,这样没问题么?”
陈前翻了翻眼皮,道:“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
四人这一路从天色将晚走到夜幕深沉,一路往山中行走,渐渐看到了山口。过了山口,是一处比较低平的峡谷,再往前就是官道。
岑弈风显然也熟知附近的地形,道:“今天我们就在山谷中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出山赶路。”
陈前一皱眉,什么也没说,倒是他身后的暗哨道:“请恕属下无礼,但这山谷地形复杂,口小肚大,中间低四周高,谷口如同关卡,容易埋伏,贸然进去怕有危险。”
岑弈风大笑道:“如今的岁月是怎么了?一个毛头小子也来指点岑某人用兵了。你是说有人为我们四个,在谷中埋伏了十万大军么?”
那暗哨满脸通红,道:“属下失礼。”
岑弈风道:“你既然怀疑,那就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大军埋伏,进去啊。”
那暗哨道:“这个......不用了。”
倒是陈前在旁边听不下去,喝道:“让你去前面踩路,什么用不用的?”
那暗哨这才恍然,忙躬身道:“遵命。”独自一人往谷口冲去。
过了许久,山口处夜色沉郁,谷口吹出的山风,吹得人心底生凉。树林中一定动静都没有,只有远处传来一声夜枭叫,嘎嘎几声,诡异非常。
余下那名暗哨道:“老雷去了这么久......怎么也没有动静?莫不是真有大兵埋伏?我也进去看看?”
陈前眉立,道:“不用,你护好先生——朋友,都到齐了,还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只听树林中嗖嗖嗖数声,几道人影从林中穿过,停留在枝繁叶茂的树枝上,并不现身,只有一个带了黑纱斗笠的人缓步而出,沉默而立。
陈前道:“来了八个人?剩下的还藏着干什么?好不痛快。”
那斗笠人沉声道:“看出八个人,你还不错。”
陈前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点水准,‘你还不错’这种话轮不到你来评价。”
那斗笠人低声道:“狂妄。”
岑弈风这时开口笑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五内卫中最神秘的玄土内卫。洪大司命一向可好?”
那斗笠人沉默了一下,道:“很好,原来你连玄土卫都知道,很好。这么说陛下一直心心念念的心腹大患就是你了。你是凉州的人,是不是?”
岑弈风笑而不答,陈前道:“先生退开,这厮有些真本事。待我将他们擒来。”
那斗笠人再次低低道:“狂妄。”一拍手,树上跳下四人,站了四个方位,遥遥将他们的各个出路全部堵死。
陈前眉头一皱,对方显然是要一对多了,这自然卑劣之极,但他不愿做这些口舌之争,长刀一摆,冷冷道:“一起上,能奈我何?”
这时,岑弈风突然伸出一只手,搭住陈前的刀。陈前大怒,差点就翻过来一刀把岑弈风砍翻,但忍了又忍,这才没动。
岑弈风不知自己差点被友军痛击,微笑道:“慢来,他们要以多欺少,分明是欺我家无人啊。其实比人多,我等岂落人后?”突然伸手轻轻一拍。
只听轰的一声,后面的山坡上,亮起了一大片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