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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四 八方骤来急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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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少轩从地道中出来,打量了一遍孟帅,见他全须全尾,松了一口气,道:“回来了就好。受伤了吗?”

    孟帅摇头道:“没有,运气还不错。”看着兄长身上的尘土,叹了口气。

    这才是他不得不进行这个计划的原因。

    谁能想到,一向神隐一样,在姜家搞技术的大哥,会亲自参与这件事呢。

    现在外面在通缉的,除了刺杀皇帝的先天高手,就是绑走了中山王的一男一女,女的就是花蜘蛛虞沫,男的么,就是钟少轩了。

    孟帅在苏醒的寝宫里见到他的时候,惊讶的差点下巴脱臼,非“卧槽”不足以形容。

    所以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幕后主使,就是孟帅的老板姜氏。

    孟帅得知之后,颇有种看了一本推理小说,发现“我”才是凶手的坑爹感。

    当然,这也不只是姜家的事,确切的说这是姜期和益州刺史马云非联手搞出来的一场阴谋。虞沫他们师徒,就是马家的人。

    孟帅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联手的,总之观察了场上的局势之后,两个阴谋家一拍即合,立刻秘密调动人马把中山王救下,又秘密把他转移到皇宫,完成了这场惊天大案。

    据说把中山王无声无息从场内提走,是虞沫的功劳,她神出鬼没的蜘蛛丝,轻而易举做到了这点。而钟少轩则负责处理善后以及技术方面的问题。

    开玩笑,在皇宫挖一个隧道,是一般人干的活么?皇宫虽不如城墙下布满夯土,但也防范严密,如何避开监听监视,避开纵横交错的水道,以最快的速度挖出隧道,那是纯技术活。除了天工营的总师,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见到钟少轩,孟帅没辙了,他不能看着兄长被困在皇宫里,即使有危险也只好背过来——当然事实证明他没起啥作用,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虞沫笑道:“你们聊吧,我出去放放风。”说着轻轻一纵,无声无息的穿窗而出。

    孟帅知道她是去望风了,对钟少轩道:“大哥,有大麻烦了。”

    钟少轩点点头,道:“略知一二——岑先生来了。”

    孟帅大吃一惊,只见通道口伸出一只手来,修长的手指按住床沿,撑起一个人来,正是姜家的谋主岑弈风。

    孟帅定了定神,突然一拍脑袋,暗道:我可真傻了。刚刚虞沫还说我和田景莹的事儿呢,想她在地道中昏天黑地,怎么能知道这么详细?必然是和外面联通了。没想到我离开几日,这条隧道已经大功告成。

    不过......就算是和外面连通,顶多能把姜期引过来,岑弈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根本没来京城啊?

    孟帅长叹一口气,他知道的事情,果然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岑奕风出来之后,坐到了椅子上,上下打量孟帅,道:“小孟,干得不错。”

    孟帅脸色一红,道:“我没干什么。”

    这倒不是谦虚的话,他来京城,本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结果陷入各种纠葛中不能自拔,最后除了把田景莹逼走,也没有什么说得上的功劳。倒是给自己谋了个福利,顺利进入大荒宗门,成了所有弟子中的第一人。

    岑奕风道:“不必妄自菲薄,当初大帅让你来京城,叫你破坏封印师大会,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把朝廷的封印主将咸光堂弄到身败名裂的地步,这还不是完满完成任务?”

    孟帅更觉尴尬,道:“这是个意外。”

    岑奕风道:“这还不算意外,真正意外的是田公主一走,引发的后果。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你把这场游戏强行带入拐点,这才是最大的功劳。”

    孟帅更加不解,道:“怎么说?”

    岑奕风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还不知道呢吧?今日无事,不妨从头说起。小孟,你觉得皇帝死了么么?”

    孟帅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从头说起,却是从这个头说起,被问到这个问题,确实一时半会儿无法回答,道:“那个......还没有吧。”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不过从直觉上说出了一个答案。

    岑奕风道:“然,我也觉得没有。”

    孟帅“额”了一声,道:“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岑奕风虽然用词不算斩钉截铁,但口气中显得自信满满。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道:“是......是刺客跟您说的么?”

    岑奕风闪过赞许的神色,道:“正是。中山王是我们救下来的,刺客也是我们派出的。当初我们派出刺客的时候,就是打算声东击西,并没有要刺杀皇帝的意思。当时回来,那位也跟我说过,皇帝不过受轻伤,结果第二日闹得满城风雨,说皇帝死了,这不是咄咄怪事么?”

    孟帅点头,道:“他果然装死。那皇帝为什么要装死呢?他装死可是大费周章了。”

    要知道皇帝装死,可不是像戏文里一样,宣布自己的死讯,治大丧,弄个棺材在家里停着,皇帝本人在棺材里躺着。等到想要骗的人过来吊孝,皇帝翻身坐起,一声号令,刀斧手齐出,将敌人乱刀分尸这种庸俗戏码。他装死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皇后假扮自己,故意漏出些许破绽,让人猜测自己死了。对自己猜出的消息,人难免更信任些,因此才有了各诸侯暗自风传的皇帝驾崩。

    岑奕风缓缓道:“一般的诈死,只有一个原因——钓鱼。”

    孟帅深觉有理,道:“他钓的是中山王。”

    岑奕风点头,道:“皇帝的死,是众人猜测的,一般来说,诸侯王会倾向于皇帝死了。只有唯一的一方势力知道皇帝没死,那就是派出刺客,手握中山王的那一方。知道皇帝死了和知道皇帝没死,反应自然大不相同。皇帝一面放出风声,一面暗中侦查,要把中山王的来路钓出来。”

    孟帅道:“所以他才使用那种假死的方法,只要找到中山王,他立刻现身,假死的谣言不攻自破,也不妨碍什么。”

    岑奕风道:“不错。这个游戏一天不结束,在京的诸侯一天不会离京。毕竟如果验证皇帝真死了,谁要这个时候远离中枢,定然吃大亏。而那些一般诸侯不离京,掌握有中山王的势力——也就是我们当然也也不能离京,不然太惹人嫌疑。滞留京城,最终被皇帝发现的可能性就存在。”

    孟帅点点头,岑奕风道:“可是现在情势有变。”

    孟帅惊道:“怎么了?”

    岑奕风缓缓道:“你没察觉么,他们突然急了。”

    孟帅“啊”了一声,道:“正是。”

    岑奕风道:“本来么,这场游戏是一场周旋日久的捕猎游戏。皇帝不急,他有大荒弟子为他撑腰,举办升土大会,也就是说几个月他不露面也不会乱。而我们则被困京城,藏头露尾,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按理说我们着急,他不该着急,可是他们确实急了。”

    孟帅恨恨道:“没错。当初那个大司命让我唤醒苏醒的时候,不紧不慢,并没有说要一两天之内着急就要唤醒。但我一回来,小天真居然那么急迫的要求我唤醒苏醒,甚至不惜绑架我朋友要挟,我看她是狗急跳墙。”

    岑奕风道:“小天真年轻气盛,刚登权位,做出些激进的事不算稀奇。但她坚持只给一天时间乃至以时辰来计算期限,倒还真充满狗急跳墙的味道。”

    孟帅道:“她怎么跳墙我管不着,但她对我朋友下手,我非把她下汤锅不可。”

    岑奕风微微一笑,道:“义气深重,很好。”

    孟帅道:“岑先生——我想要救方轻衍,能武力救人那是最好,但若实在不行,能不能先答应救醒苏醒?”

    岑奕风没有回答,捻须笑道:“说起来,不救苏醒,是我的主意。”

    孟帅一惊,岑奕风道:“因为当时皇帝最重要的事就是钓我们出来。能撬开苏醒的嘴,直接问出来固然可以,等着我们救人时露出马脚,也是一种方法。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落入他的圈套,也绝不漏出丝毫痕迹。”

    孟帅的脸色难看起来,道:“您可以不救苏醒,但我一定要救方轻衍。”

    岑奕风微笑道:“没关系,去救他。你是他的朋友,朋友被绑架,去救人才是正常,因为你不是我们这条线上的,所以即使出手,也牵扯不过来,只管按照你的想法行事好了。如果不行,我还可以派人帮你。”

    孟帅这才放下心来,道:“既然如此,我尽可能凭武力救他,尽量不影响先生的大计。”

    岑奕风笑了起来,道:“这个时候,大计已经不算什么,就算你救醒苏醒,又能怎么样?我说他们狗急跳墙,并不是指绑架你朋友不择手段,而是急冲冲要弄醒苏醒这件事。足见他们黔驴技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苏醒的口供上,这件事本身就是狗急跳墙。”

    孟帅不大明白,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变得这么焦虑?”

    岑奕风道:“这个我也不明白,不过肯定是发生了大事。要想弄明白,说不定你还方便些。”

    孟帅奇道:“我?”

    岑奕风点头,道:“皇帝变得这么着急,要么是他本身有问题,譬如得了急病,命不久长。要么就是在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天底下,能把皇帝逼到这个份上的,恐怕只有那些大荒来的弟子了吧。”

    孟帅认同道:“是了。我可以去问问牧之鹿前辈,到底皇帝在搞什么飞机?”

    岑奕风没注意他怪异的用词,缓缓道:“无论什么变故,皇帝已经从稳守的一方,变成了进攻的一方,只要他有动作,就一定有破绽。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的机会到了,决战的日子,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