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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河谷的西端,例行尘土飞扬的一处工地中,
正在浇筑一处桥桩,大量用化石膏混合好的砂浆,沿着铺设的斜坡轨道,被一车车的倒进版筑而成的空模里,待到灌满溢出之后,再将用火熏烤过又浸过沥青的整根大竹插入其中固定好;转眼一个墩子的轮廓就初见成型了。
随着这处节点的成型,很快就体现在了镇抚府内图舆厅的大沙盘上,一处细小的工字形标记。而在偌大的沙盘之上沿着河流道路的走势,诸如此类的细小标记还有很多;
只是按照颜色和形状的不同,来表示已经完成圈地和清场、初步的平整待建、正在建造当中的不同阶段,和已经建设完成某期的相应状态,以及相应的用途和分类。
只可惜初级水泥生产积累的瓶颈和上限,直到最近才因为足够实验数据的厚积薄发和原料催化工艺的突破,才有了大规模批量生产的基础和科技树前置。
虽然主要还是石灰石和粘土为原料,按三比一最佳混合配比、温度和时差,在立窑内煅烧成熟料,再经磨细制成水泥;
但是相比这个时代为南朝所垄断而本身已经存留在市面上,以火山灰为主料的原始水泥;所需的人力和物料的成本都已经大为降低了。
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因为淮东获得了辽东半岛的控制权之后,在当地寻找有价值矿脉的同时,发现了一整条泥灰岩覆盖的山脉。
所谓的“泥质灰岩”是在海地变成陆地的地壳运动中,自然堆积物所行成的过渡类型沉积岩。主要由粘土和碳酸盐微粒组成,不需要加工只要直接煅烧,就能成为天然的水泥成分。
也是现代硅酸盐水泥化工兴起之前,早期水泥的主要来源,在工业革命时代的欧美建筑业中曾占很重要的地位。而且如果单单作为少量添加的黏合剂的话,同样可以提高煅烧水泥的质量。于是水泥生产的外部催化因素和内在技术局限,一下子就因此被打开了。
只是大规模投产的较晚,相对于偌大淮东治下,到处都有方兴未艾的建设工程来说,还是有些杯水车薪了。因此,仅有的出产一出场就被直接拉到了最需要的大建工地上。
正所谓是要想富先修路古今皆同的道理,改善交通条件带来的物流和军事调集上的加成,也是加成最明显的地方。
然而水泥已经有了稳定的来源,但是另一方面又出现了问题,主要就是作为桥梁和多层堡垒、城墙等关键承重体,作为水泥浇筑所需的内在支撑物。
而钢筋水泥这种东西,对各方面都急需钢铁材料的淮东而言还是有些过于奢侈了,因此就用这个时代已经有所雏形,而技术含量更低一些的竹茎水泥来作为替代。
反正淮东的地方面暂时还没有到处跑,后世动辄数十吨起步的载重卡车;而平时陆地运输最大的负载重量,也不过是十到十五万斤左右的长厢马车而已,换成后世也就是一辆皮卡的负载全重,这种强度的基建已经可以满足日常的通行负载需要了。
如果要再加大载重下去,那淮东用简易硬化路面和夯土混杂的道路交通网,又要不堪重负了。
所谓的工业体系,哪怕是最初级的版本,也同样是一个联动性很大的系统工程。如果没有足够前瞻性的眼光和整体推演能力,少不了要走很多弯路了。
而对于我个人来说,自从海边回来之后,除了有些腰酸背痛之外,居然还有隐隐的蛋疼;
好吧,我承认相比与湄湄和风细雨的漫步品味,我和三枚的马上之旅玩得就有些恣意了。所以不免就挤压到了什么,当时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回来之后就连根隐约的作痛起来了。
果然是经验主义害死人啊,只能一有时间让宠物阿秋,给我用口舌和涂满精油的****按摩,来进行日常的缓解和疏导。
虽然依旧是坚持等养大了再吃掉的基本底线,但在海边短暂的恣意狂欢中,我还是与抱头蹲的亲密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偶然问起抱头蹲的过往,是否会想起了什么的时候,她就露出某种诸如“你不要我了吗”之类受伤小动物和被遗弃宠物式的心碎表情,可怜兮兮或是眼巴巴的让你最后一点好奇和八卦心思,都就此烟消云散。
虽然她在八目鳗的切身威胁之下,提供的供述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但经过同样熟悉博罗会的叛徒阿秋的整理和转述,却已经足够想我提供不少讯息和大致的事情经过了了。
毕竟,比起充当过博罗会在后百济国势力负责人副手的阿秋,具体负责过安东方面事务的阿琪,所掌握的事务范围和眼界,显然也是更大得多。
比如博罗会对安东大罗氏的经营和渗透,已经持续了好几代人;但只是通过利益输送来培养和扶持一些代理人,或是隐性的插手和推动落实继承人的选择,以在罗藩日常事务的倾向和立场中,获得更多的回报和反馈。
而且基于广种薄收分摊风险的情由,与此同时同时与薛氏在内的大半数安东诸侯,都有各种各样或是多多少少的联系,化名重华商会之主的阿琪,就是其中专门负责最要紧,也最重要的辽西薛氏的主持者;
但只有到近些年情况才有所变化,罗氏接二连三遭到的惨败和削弱,已久让总体实力滑落到一个危险的境地,连带对于内部的约束力都大为衰退。这才让博罗会的人有了别样的想法。
而在这个时候,大罗氏却决定于薛氏暗中和解与联姻,更是才促成了博罗会与包括北朝平卢军在内,安东大罗氏的敌对势力暗中联手,提供相应的情报和内线的便利,全力破坏此事;又鼓动落实内的野心家和不安定分子,试图在促成和扩大罗氏内乱中,迫使回到原来两家对立的轨道上,
但是在具体的布局和手段,在对待安东罗氏这第一大藩的态度上,博罗会内部也并不是统一的,自然有相应急进派和缓图派的主张分歧。
前者是受到新罗藩的后百济起事建国的鼓舞,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站到台面上来,希望在罗氏受挫的四分五裂中,一次性谋取最大的利益,比如一大片实质控制的领地和人口。
后者则希望通过家主的更替来延缓这个的过程,进而细碎长流逐步从中分离和榨取出更多的好处来,比如在有限削弱大罗氏的同时,幕后扶持若干个傀儡性质的割据势力,在相互争斗侵扎的过程中完成实质上的易主。
但是因为我带着淮东军乱入搅局,严重破坏了原本占据上风和主导地位的缓图派布局,不得不采取了最激烈和仓促的手段,来保证长期的投入和布局已久的目标,不至于彻底落空。
而阿琪作为缓图派在台面上的协调人,也不免受到了严重牵连和影响;特别随着辽西薛氏的相继败亡,她也等于是失去了在当地长期经营和扶植的一切;自然是对于我这个促成此事的帮凶和罪魁祸首恨之入骨了。
最终虽然依靠亲信拼死掩护和牺牲,得以脱出那些被军的控制,也逃出了覆亡在即的开义城;却又在潜回到后方时,被实质上把持了辽城的急进派强行软禁起来以免碍事。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随着我代表淮东支持罗允孝继位以及带着大军回归,她又被当做了某种诱饵丢给了我,好转移淮东军的关注方向而暂时置身事外。
但没有想到还是棋差一招,让我乘势占据和控制了群龙无首的辽城,还把罗湛容一党打的大败而溃,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但是显然身陷囹圄的她,就是算失势之后在博罗会内部还是有不少潜在支持者,这才有了后来居然有人敢犯天下之大不韪,冒险深入我淮东腹地的老巢来试图营救一二的行动。
然而,却又被另一个博罗会出身的“阿秋”,给阴差阳错的给破坏掉了,真可是是命运弄人啊。
而作为深知和熟悉博罗会诸多内幕的重要人物,虽然与传说中的公孙世家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也不算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因为,据她所言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孙世家,居然就是博罗会收买情报的重要合作伙伴。
“十娘?。。”
“你可知道这个名字的意义么。。“
作为的公孙世家每代只有一个公孙大娘,作为实质上的领头人;而作为候选的继任者,则会按照选拔出来的批次,冠以若干数量的排行;而且哪怕期间除了变故和其他意外,也就不再增补而秉持宁缺毋滥的态度,
因此,十娘的这个李姓在公孙世家内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获得;却是效法开元年间的初代公孙大娘,及其出类拔萃的弟子——颍川李十二娘的典故。
好吧,我虽然早就知道李十娘神佑来历和故事,但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和典故啊。但同时也又有了更多的担忧和遗憾;难道她是在内部权力争斗中失势,或是除了其他的意外和变故,不然早就应该凭借我的信物和线索,回头找到我淮东来了。
为了纾解这种担忧和烦闷的心情,我不由在样貌形似的玩具“阿琪”身上,宣泄和调教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