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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出援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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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阳城中的厮杀和战斗还在继续着。

    火光之中,嗓子已经喊哑的金哲,几乎流着眼泪,看着城上城下各处,金氏藩的子弟,为了不同的理念和无谓的理由,不停的自相残杀着。

    从最初开始对抗时的三心两意和不知所措,到现在已经在死伤累累中打出真火,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劝说和喊话而杀红了眼。

    而剩下来的两边,也都觉得自己才是正确的。对方才是那个引来外敌而出卖家族的罪魁祸首,或是背信弃义至家族于绝境的灾祸根源。然后又延伸到个人的新仇旧怨,作为大家族是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的,逐渐变成了这种死斗不休的状况。

    但对金哲来说他们其实都是祭品,为了金氏藩不自量力的野心和错误选择,需要努力摆脱覆灭和断绝的命运,而不得不付出的祭品和代价。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金哲显然有着这种觉悟和痛省。

    要么在分裂和仇恨的内外夹困中,就此衰微渐亡;要么就是在淮镇雷霆之怒的报复与清算中,用血色的投名状,来保住一点点的将来和重振的可能性。

    已经别无他路可走了,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拿下城门,而结束这场无谓的战斗与死伤。

    同样也是在最快的速度拿下城门,才能体现出自己这一派系的价值和作用。不然,在对方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一切之后,他所谋取金氏支系的存续,也就是一个徒然无力的笑话而已。

    城外的铳击声,已经开始变得密集,这也意味着城外驻留观望的,那些淮军也开始动手了。

    “给我披甲。。”

    金哲有心急如焚的对身边断喝道。

    “能够眼不净的死在城墙上,总比慢慢看着更多族人因此死去的好。。”

    “金氏流的血还不够多么。。”

    这一刻他有些自暴自弃的,对着身边去劝阻的人如此的怒吼道。

    “就用我的性命来终结者一切好了。。”

    ..。。

    踩着厚厚的积雪,我很有些欣慰的重新见到,罗津港依旧飘扬的风雷旗,以及成片停靠的海船帆影,却已经是从全州回归第三天的事情,

    而烟熏火燎的海阳城上,也插满了同样的风雷旗。这也意味着无论是金氏的反乱,还是富氏的残余人马,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名词了。

    但是这一次,带兵前来增援的人,乃是是陆务观,而不是预期的赵隆,或是崔邦弼,稍稍让我惊讶了一下。

    短暂会面之后我才知道,在龙雀园的恳请之下江宁方面已经特准夺情,让副使辛稼轩回家乡准备筹办婚礼了。

    而因为来自淮南境内的行营要求,在我的信使回到莱州湾值钱,作为军中第三号人物,赵隆前往淮南去处理和协调了。

    北国朝廷也不甚安生,再度与那些残存胡马儿起了冲突,似乎打算一鼓作气将其清除驱逐干净,因此,无论是王贵,还是崔邦弼,都要按照预定的方略坐镇前沿,而进行某种战略牵制和战术骚扰的日常。

    多少也影响了后续部队的集结和整备,因此增援的这些人马,也是主要来自就近密州、潍州和淄州抽空的防戍营,外加益都本阵的若干轻装直属团队。

    此外,还随船带来了急需的火药铅子,各种标号的铸铁弹丸,备换的铳管等配件。

    因此,短时间之内,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多事情,倒让我有些唏嘘。

    而这一次作为辅佐他的军事主官,则是教导总监吴玠的到来。却是正如我所期盼的结果。在后续准备展开的藩兵联训协防制度中,训练这些传统的冷兵器部队,算是他拿手的事情了。

    然后是对于几只后防部队的论功行赏,因为他们这次的表现,都很有些出乎我预期的水准。

    宋公明所领的巨野营,以寡薄之兵而御十数倍之敌,坚守罗津港不失,即为前方拖住了敌人的重兵,又保证了后援登陆的跳板,居功之首当属第一,

    因看起来又干又瘦老黑一个宋公明,难得咧开嘴笑的似乎就没有合过。

    上下职衔各自就地升一阶,士卒给赏二十缗,巨野营番号依旧保留,但剩余人马回淮东休整补充之后,改编成前军第六营。

    还有数百名蒙山军的俘虏,因为主动助战协守,免除配发矿山劳役改造的命运,特许在沿海地方安置为民户。

    不过这也启发了我一件事情,就是对于那些孟山军俘虏的后续利用,完全可以以另一种形式,以这些归附的成员为基础,在淮东占据的沿海飞地里,重新武装和训练起来,作为对这些藩家的后续制约手段。

    起码长期两者之间,是基本没有妥协的机会和可能性了。

    方腊所在的清溪营,因为反应及时的得当,保全了有生力量而坚守在敌对势力的腹心,牵制了反乱的金藩几乎不得动弹;又在关键时候主动出击,发挥了内外呼应重要作用,因此居功其次;

    同样提升为正战资序,保留清溪营的名号同时,给予行营右护军第八营的序列。相应的员额补充和人事变动,带到轮换回淮东完成。

    刘琦及其随船的莱州团练援助得力,所部拟改编为海兵队三营,刘琦本人升为海兵副都监,待返回淮东后,再补齐兼职和人员配属,以莱州为驻防地;算是某种意义上遂了他的所请。

    其他个人和团体的功赏自有一番铨叙,纪念章与功勋章,金钱与财物一一分发下去,基本是人人有份,而荣誉与实利兼得。

    然后是例行在校场中,进行蚂蚁搬家式的群体节目:

    让数十名功勋最著的将士,在众多同袍的围观和加油鼓劲之下,在指定的时限内,从堆积如山的财货中,竭尽全力抱拿走自己所能搬运的最大份额。

    一时间欢声雷动,而士气高亢昂扬。

    与此同时,金氏内部成员饮宴的小厅堂中,我却在会见一个访客。

    “金氏罪人,还请大帅发落。。”

    金哲几乎五体投地的从门口跪爬到了我面前。

    “罪人。。”

    我不由摇了摇头,

    “你算是什么罪人啊,明明是有功之人啊。。”

    “小人自有失察,以致事态不可收拾之过,因此也身负金氏一族的罪孽。。”

    “你的心倒是很大啊。。”

    我玩味的看着他道。

    “那些人值得你这么做么。。”

    “当然不值得。。”

    他斩钉截铁的道,却是稍稍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小人毕竟是留着金氏的血脉。。”

    “彼辈自有取死之道。。”

    “小人只求宽赦少有牵连的无干族人。。”

    “无干?,”

    我冷笑起来。这不就和后世二战霓虹国,少数军国主义分子裹挟大多数,热爱和平的平民百姓一个调调的玩意么

    “当初坐视其成的时候,可没有多少人敢说自己无干吧。。”

    “金氏自然应当为此付出的代价。。”

    他有些哀声道

    “可其中随大流的从众之辈,还请大帅稍加宽免着个。。”

    “小人既族人自当是竭力效赎。。定然务必让您满意的”

    “既然这样啊”

    听道这里,我倒是稍稍改变了一点看法和决定。

    “那就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和决心吧。。”

    显然,经过这些事之后,他依旧是那个识时务,又顾念旧情而始终放不下的金哲。

    而在淮东军大部撤离之后,我也需要一个有所污点而更利于掌控的对象,来在台面上联盟的权力架构之中,稍微制衡一下这次出了大力的裴成吉,让他不至于在时候变的得意忘形起来。

    虽然他一直表现的足够卑微和可以信赖的姿态,但是通过合理的制约和平衡手段,不给潜在附庸和外围势力,各种可能之声野心或是其他不必要想法的环境和机会;乃至长久的保全、维护这种从属关系和利益纽带,才是一个善于经营和驾驭人事,比较合格的上位者,所应该做到的事情。

    ....。

    与此同时,金哲的身体也慢慢的松垮下来,那位的口气总算有所松动,他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下地来,却是已经汗湿夹背了。

    光是敢于与淮镇为敌的富氏和蒲氏的结局和下场,已经足以让他惊醒和戒惧了,现在总算为族人保住了一线生机,让他又悲哀又庆幸。

    藩家内部传统意义上剥夺身份和流放的处置,显然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对方既然把处置权交给了他,那也意味着他必须用更加坚决而激烈的手段,与过往决裂和割断联系,来表明态度和立场。甚至有些事情,都必须他亲手去做才行。

    因此在当天的晚上,当表情麻木的金哲,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从家族的祠堂里走出来之后,他变成了没有了父兄的孤家寡人,也是主支唯一的成年男性了。

    大概还有数百名家族成员及其亲眷,会被剥夺一切而送到淮东去充为奴役。这就是金氏得以保全的代价。

    既然下定决心卖身投靠,仰仗外力来上位,那就不妨做的更多更彻底一些,将这件事情更大的利益化,来威慑人心和服众好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娶亲,然后马上生下一个儿女,在需要的时候送到淮东去,作为好让对方放心的理由。

    就连可以结亲的对象,他都想好了。

    ..。。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金哲送来的田土户册,以及相应的藩籍族谱,还有相应的正式请求文书。

    却是继任新一代家主的他,痛下决心献出所有沿海的领下,作为淮东的飞地,而举族外迁往内地。只求我能够看在过往还算勤奉的份上,给与一片过得去的安身之地,自此变成彻底的内陆分藩。

    “这一手以退为进,做得真是漂亮。。”

    我不由对同席的陆务观赞叹道

    虽然,金氏在原地保全了部分正常经营的产业,也等于是变相的将原本掌握的经济命脉,尽数交给了淮镇。

    而在完成迁移之后,原本金氏原本因为内乱,而在金氏内部产生的矛盾和分裂,也被新领土上的外来统治阶层与本地民众的错杂关系所取代了。

    “什么,。他要求娶尚氏的年轻遗孀。。”

    然后我又看见了下一页。

    “我记得,这位尚家遗孀,也是邻接普郡的崇藩嫡女把。。”

    陆务观微微一笑。

    “看起来,这位新家主,所图也不小啊。。”

    “这是好事。。”

    我摇摇头道。

    “他有野心和谋划,却没有相应的实力和人望。。”

    ”还背负了某种意义上的内外双重污名。“

    “这样就必须更多的仰仗本军之力。。”

    陆务观闻弦歌知雅意的接口道

    “就算在本地被平定,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

    “依旧需要足够的外力,来保证自己的权威和治下。。”

    “这也是我们长期介入和保持影响的根本所在了。”

    我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