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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序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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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东,青州,益都城,

    一路舟车劳顿而风尘仆仆的慕容武,也终于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然后,他又在一座老旧的建筑前,有些不确定的犹豫和踌躇不前。

    因为,他所见这所建筑位置有些偏僻而冷清,附近的街道上也不见几个人,而且周围的环境布局,已经颇具年头而看起来无处不旧,外墙斑驳,还有些年久失修的样子,

    唯独门上是一个比较新的牌匾,写着“户口统计社会调查处”之类的字眼。看起来就不像是他所熟悉的什么公门所在。

    益都作为青州治所,兼带六州镇抚的首府,给人的感觉就是各种繁忙与嘈杂,几乎人人都是相当的往来忙碌,给人的初次感觉是,紧张而肃然有序的某种活力。

    但事情在这里出了个小纰漏,他原本应该是他其他人一起呆在客舍里,等待官府来人引去报到的,但是他简单的清洗了风尘之后,却等不及来人,先问了地方自己找了过来。

    这时候,里院的门内突然就开了,走出一个青衫璞头很有些书卷气的年轻人来。只是他皮肤被晒得很黑,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要任,而是经常需要在外奔走的吏员。

    “请问这位小郎君,这里可是。。”

    慕容武赶忙上前询问道

    “青州衙门的下辖。。”

    “...。。”

    这名年轻的小郎君,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拿出来的凭信,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可是广府来的慕容先生。。”

    “不敢当,就唤我慕容武好了。。”

    慕容武这才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却有些不敢托大的客气道。

    “在下苏长生,正巧添为本处的主事。。”

    年轻人自我介绍道

    “早已经久候多时了。。”

    这个看起来还有些书卷气和腼腆的年轻人,居然是就是自己需要报到的搭档与正任官,慕容武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和不够真实起来。

    然后,他既是庆幸又是有些隐隐的失落,对方显然还是没有完全的放心,因此先给他安排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清闲的职事过渡,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进入内院,才发现里面别有天地,树荫藤架花木草圃,却是被修建培制的整齐有致,与外面的萧条清冷陈旧,形成鲜明的对比。

    偶然有人影穿行其间,却是步伐轻巧利落而,而让整个环境看起来,自由一种远离繁华与嘈杂的清净。

    这个结果,让慕容武有些失落的感受和评价,有稍稍抬高了一些。以对方的年轻,能够执掌这么一处部门,起码也是主官的亲要出身,或是别有才具才是。

    就这么一路简单寒暄着,

    直到进入颇为宽敞的建筑内,拉开掩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油墨、纸张混杂着人体汗味的气息。

    慕容武这才看见济济一堂的坐在案前,埋头书簿籍册之中的众多人群,以及靠着四壁的成列书架案柜,

    其中老少皆有,足足有上百人,对外来的动静,几乎头都没有抬,而沉静在某种思绪和计算当中。而在他们的手边,多放着算筹等辅助工具

    随着墙边水计时的转动,定时自有人走过来,补充他们的笔墨用具茶水,然后将眷写完成的部分,收到内厅里去。

    偏厅耳房里,还有若干架畜力的印机,正在滚动着明晃晃的铁板,吞吐着刷出一版又一版的纸片来。

    走到一架印机旁,

    “此处,就是分析所,”

    苏长生这才继续为他介绍道

    “负责处理地方一应往来的浩繁消息,”

    “以及各州县定期报送的户口田土市价诸要,以去其亢杂而选其精要。。”

    “专供两府参详择选。。或是时候查档之备”

    听到这里,慕容武忍不住在心中苦笑起来,这确实是一个清闲优养的好差事啊,大抵相当于京兆府的架阁库。不过对他的所求来说,却没有多大的意义。

    “不过,这些只是名面上的职责。。”

    苏长生顿了顿,正色道

    “本处的真正司职。。乃是察访地方民间动态”

    慕容武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不免在脸色有些错愕。

    “同时也兼带各城邑内的查奸防谍,协从地方有司,究举不法勾当。。”

    “故而,真正的还有数批人手,轮番在外活动着。”

    “目前尚且还是草创之中,故而多有不全之处。。”

    “因此,日后还要多多借助慕容先生的才智与老练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顿思了下道

    “就先从补选和后备的人员训做开始,且看如何。。”

    “理当如此,”

    慕容武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这才是他所擅长的方面和领域,如此安排也是因有之意啊。

    “武敢不从命呼。。”

    当然了,苏长生没有具体说出来的是,之所以挂以“户口统计社会调查处”之类,容易引人误会的名目,其实还是为了相对后方朝廷耳目来说,有所避嫌和掩人耳目的需要。

    就如同另一家,由童昊领下的“军马淄务统计调查处”,却实际上承担三军一守捉,各级防戍营和守备团、建生军、劳役营等,与军中相关的监察侦防任务的特设机构一般。

    都是在藏身在正常的公务机构之中,混淆视听,而从军中和地方两条线出发,相互有所重合和交集,以比较充分的覆盖六州为核心的之下军民所属。

    因此,慕容武作为其中新加入的一员,先要找人白描下一只颇为细致的画像,在瓷土细泥上留下手脚的膜印,作为落档的基本材料之一。

    诸入此类的很多新奇的东西,在慕容物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崭新未来之路的大门。

    .....

    当涂城外,长江边上的平野之上,烟尘滚滚而人马纵横。

    来自我亲卫团的将士,正在给那些参习团的军士,作着各种马上马下,配合铳列的战术和技击的演示。

    如今的六州治下,

    作为正军以外的直属资序,置制使的牙兵和六州镇抚所属的虞侯军,合计给编6500员额。

    当然,这6500人只是参照普通军额的粮饷标准,器械还得自筹自备,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更像是我的家将部曲。

    但因为我自己出钱大力补贴和扶持的缘故,这些部队不但不存在,正军那样刻意留出来的空饷和差额,实际数量上还会略多一些,达到了八千人左右。

    其中亲直营、教导大队、标兵营三只核心部队,被归属于牙兵序列,也是提供各军骨干的种子部队。

    但凡是从底层迁升为士官、军官的基本进阶序列中,都必须到这三支部队之一服役或是见习过。

    而直属的车营,第一(重)、第二(野战)炮团,第一至第三猎骑营,捉生团和游奕团等名目,则都归属于虞侯军的名下。

    它们也是直属的机动编制和特殊资序,平时轮流驻守在大本营与战线后方,作为就近的预备队。

    战时就按照的需要,而抽取部分或是整体,配属加强到具体的军序下,以协同攻略任务的作战。

    而这次与我同行的扈卫力量,虽然打着亲卫团的名义,但是实际大都是这些牙兵序列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

    因此,号称马上可以娴熟无比的驰射骑冲,马下亦可严密协同的列队阵战的百战健儿。

    而且,他们同样也有某种无畏牺牲的决心和意志,在必要的时候也不惜此身,来确保和掩护我的安危。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他们充当种子和骨架,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扩充出一只基本规模的战斗力来。不过这都是万不得已的打算了。

    两天之后,

    御营军分头出去追击的部队,也带着斩首和俘虏,陆续归还建制。

    只是最后统计起来,他们具体斩首的数量,居然比当地在册的那几个残缺不缺的番军营,加起来还要翻上几番。

    这不免让这只讨伐军内部,很是爆发了一番杯葛和纷争。毕竟,没有人会不介意,自己的斩获,变成别人口中虚报的空头。

    特别是在监国的眼皮底下,有所表现的机会委实不多,故而御营三军,直接参战的十几个营头,几乎是谁也不肯相让。

    甚至为了具体斩获的数目,不顾各自主官的训斥,在军议上差点当场翻脸,而抄家伙相互威胁对峙起来。

    因为身份特殊而超然,被请求在场负责维持秩序的我,也难得扮了回恶人,用执勤的亲卫将他们弹压下去,又惩罚了几个表现最恶劣的,各自数十军棍,才平息了这个恶化的势头。

    但是我所能做的也尽于此了,随后,却是主将种师道出面宣布,鉴于这些叛军乱兵,裹挟了大量地方百姓一起做乱,是以在战阵中被良莠不齐一并斩杀。

    这个勉强可以自圆其说的解释,才令大多数军将,达成了某种相对满意的妥协和折中,从最先参战的部队可以算八成斩获,到最后参战的部队,就只能算五成为止。

    而我也在无意间,似乎扮演了某种间接衬托的角色,令这位中军统制官的军心和人望都就此高涨。

    只是这样下来,杀敌斩首的水分也实在太大了,这还不算那些俘虏的数量呢,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而他们却似乎习以为常,或是视作无关紧要的小节,而而在将帅们之间的交流下,轻描淡写的就此揭过。

    然后,还想分润一批人头给我,作为我名下莫须有的战绩一部分,但被我不好侵夺前方将士功劳,而当场婉言谢绝了。

    这一切,也让我再次感受到了,旧式军队积习难返的传统和弊端,而对这些原本以为颇有些新气象,的友军和同僚期待和指望,不免再次大打了折扣。

    而在那五百人的参习团中,对于这件事的事后评价和态度,也成为了某种分野和试金石,所谓慈不掌兵的道理并不代表着,就毫无人道底限和基本原则。

    就像是后世那只人民子弟兵一样,战斗力不仅是来自打败多少对手,缴获了多好装备,而是来自始终冠以苦行僧式的严格自律和贴近人民群众的基本路线。

    我不敢奢望在这个时代的条件下,能够达到这个涅槃重生的高度,但是在我的治下,至少也强调军民一体,而严禁战斗杀伤以外的多余残害与破坏行径。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绪中烦扰着,我终于等到了招还军队的谕令。

    只是这次的回程之路,因为过多的辎重和车马,变得慢慢吞吞起来,而不复之前出战的雷厉风行了。

    虽然因为御营军的待遇较好,且日常军纪约束还算严谨,因此,战后并没有出现北伐时“妇女尽在官军中”的怪状,但缴获了“乱军手中抄掠的资财”或是顺道捡拾到一些“无主之物”,那也是人之常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