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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簿回到起居院,立即有一群小内侍围了上来,都睁大眼睛想打听太子妃是个怎么样的人,但议论娘娘的事,谁也不敢先开口。
这情形典簿哪能不懂,拖着腔说了句:“咱家方才得脸,陪着太子妃殿下身边的坠儿姑娘去了司礼院要记档。”
众内侍立即谄笑着奉承典簿,说他“福泽厚”“有脸面”之类的话,典簿笑着说让各人做好自己的事,便让散开了,有几个伶俐的凑在典簿身边多说了一会才走。
各人记档一人不过一两张纸,倒十分简洁明白。阳筠挑了几份出来详看,余下的印儿自去分类。
太子武承肃与阳筱一样,都是冬月生辰,只是阳筱初六生日,太子是初二生日。年底将满二十三的武承肃于十七岁时大婚,娶的是小他两岁的定国公嫡孙女郑氏,那郑氏却在三年前溺水死了。
阳筠心里很不是滋味,将郑氏的记档丢在一边,再去看两位良娣的。
陈良娣名青,今年二十一,二月二十日生辰,六年前嫁入东宫为良娣,乃太子少保陈闶长女。陈青家有二兄,都在军中任职。
卫良娣名书勤,四月初二生辰,年仅十六,半年前嫁给太子,填了另一个良娣的缺。其父是户部侍郎卫懋功,卫懋功无子,另有一长女嫁安北侯世子为嫡室。
如此看来,二位良娣里,陈良娣是实实在在的东宫“自己人”了。阳筠笑了笑,捡起余下几张继续看。
姚良媛年二十,七月二十五生日,从三品镇远将军姚石良之幼女,上有二姐三兄,三名兄长都在军中,两位姐姐也都嫁了军中的青年才俊。
徐承训九月二十九生日,年方十七,父亲是从五品的荆州刺史,虽官位不高,却掌管着朝廷的半个粮仓。
尚无子嗣的仇良媛,正是严仲麟妻子仇氏胞弟之女,二月初三生日,年十八,父吏部文选司正四品郎中仇峥。仇良媛也有一胞弟,年仅十五,记档上写尚未婚配,也不知是更新的不是。
京兆尹段盛槐独女、尚无子嗣的段良媛,腊月初一生日,年十九。
阳筠又翻看太子起居注,发现他近半年常去卫良娣那里,此前虽有些偏倚,倒也算是雨露均沾。
印儿已将其余女眷的记档按品级及家世分了两份,一份是阳筠需要看的,另一份是留着以后慢慢看的。阳筠只将需要看的看了不到一半,不免觉得头疼,将记档丢在一旁,饭也懒得吃,直接歇中觉去了。
醒来后,阳筠单单看了太子正妃郑氏的出身记档,沉思了良久,余下的并没碰,教印儿先都收好,说要四处去逛逛。
印儿将记档交给坠儿,嘱咐了一句“别弄乱了顺序”,带了珠儿陪阳筠出去逛东宫。
大婚那日阳筠虽盖着盖头,之后却往返过一次,隐约能记得东宫前面的格局。听说是仿造皇宫建的,只是建制规模小了一些。
东宫南是一排高墙,上面设有岗哨,从正门入,经过一片广场,再上约四五十级台阶,便是东宫第一正殿明德殿,是太子接见群臣、商议政事和举行典仪的地方。
明德殿所在高地东西都有围墙,两侧开两个角门。太子可自明德殿后拾级而下,过一小广场,再上三十六台阶便到了崇文馆,乃太子读书之所。
崇文馆后五十步便是太子寝殿崇仁殿,依旧是三十六级台阶。再自崇仁殿后下台阶,往北约二百步,东面是阳筠的八凤殿,西面则是留给世子的崇教殿,都是二十四级台阶。武承肃的两个儿子都还小,因此崇教殿一直空着,只是有宫人打理。
阳筠盯着崇教殿看了许久,直到觉得起风了,才转身往北走。
再往北是什么,阳筠就不知道了,这几****不过就在附近走过几回罢了。
往北仍旧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中间对称着种了些松柏,阳筠闲着无事,细细数过去,发现左右各两排,一排四棵树,每两棵间相隔约二十步,整个空地走过去也不过百来步。
过了空地,正中是太子宠幸低阶妾侍的承恩殿,承恩殿西是卫良娣的宜秋宫,东边则是陈良娣的宜春宫,再北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各式花园,假山、花圃、围湖、回廊倒是应有尽有,更养了不少仙鹤孔雀。
看着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主人不说是仙风道骨,也该是超凡脱俗的。阳筠欣赏着景色,心中十分不以为然。
花园中坐落着的便是后宫诸人的寝殿,都是多人同在一殿,分了主次而已。阳筠懒得挨个儿看,打听了姚良媛住丽正殿,徐承训住右春坊,略辨认了方向,便只在花园里乘凉。
夏季天热,不少人在屋子里呆不住,出来树底下纳凉的。段良媛见阳筠在,一边吩咐侍女回去拿梅子茶,一面往阳筠这边来。
两人没说几句,刚喝上梅子茶,陆续又来了五六个人,要不是因为一棵树底下坐不下,恐怕还会有人来。
正热闹着,远远看到有内侍小跑着往宜秋宫去了,也不知谁说了句“可别是卫良娣身子不爽利”,阳筠便领着众人往宜秋宫走。
才走到门口,就见卫良娣身边的掌事女官秀橘笑着送一个内侍出门。阳筠看那内侍的衣服,似乎是从六品的。其他人倒是认得他,虽都站在阳筠身后,却七嘴八舌地询问内侍和秀橘,打听卫良娣是否有何不妥。
内侍和秀橘倒眼尖,先给阳筠行了大礼。
段良媛低声对阳筠道:
“此人是太子殿下身边常随,名唤姜华。”
阳筠微微颔首,让二人起来回话。见众人询问,秀橘面露为难,姜华见状忙笑道:
“太子妃殿下放心,只是太子殿下怕卫娘娘仍旧吃睡不好,教奴婢来传个话,安安卫娘娘的心。”
阳筠嘴角挂笑,意味深长地扫了二人一眼,秀橘更加窘迫,姜华却混若不觉。
“既如此,就都散了吧!眼瞅着就是晚膳时分了,太子殿下近来忙,你们吃什么、吃不吃的,可都要我操心了。”阳筠和女眷开着玩笑,她走后众人各自散了。
晚上就传来了武承肃宿在宜秋宫的事,印儿皱着眉,坠儿神色严肃,珠儿似懂非懂的,钏儿则直接说了句:“这什么意思嘛!”
阳筠“噗哧”一笑,道:
“什么意思?打我的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