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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逆得知此事,说了一句话:“九龙宫什么时候也会占地盘了?”
灵玉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件事最关键的点在哪里。
不错,九龙宫虽是罗幽界势力最大的组织,但基本不占地盘。在罗幽界,占地盘是诸侯的事,诸侯背后有修仙势力支持,由他们进行统治。至于那些修炼势力,一般只接受上供,而不会亲自占地盘,那样太花费精力了。
九龙宫更是如此,他们势力虽大,但除了召龙城,从来不会亲自出面。
灵玉意识到这件事背后不简单,想了想,唤来华婴。
“拜见主人。”华婴仍是那样一张木然的脸,没有生气,像个人形木偶。有仙书凝出的临时躯壳,她的元神之伤在缓慢地恢复,想要修炼,还需要重塑身躯。这件事灵玉打算离开罗幽界再做,反正华婴的寿元还长得很,她也需要时间考验华婴。
“华婴,九龙宫的事,你怎么看?”灵玉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如此问道。
华婴的嘴唇动了动,答道:“回主人,属下以为,九龙宫可能在转换策略。”
“转换策略?怎么个转换法?”
华婴道:“也许九龙宫觉得,不能亲手掌握罗幽界,并不是一件好事吧?像我这样与他们作对的人不少,一旦藏起来,很难找出来。”
“你的意思是,也许他们是为了找你?”
“当然不是。”华婴道,“属下不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九龙宫的最高决策层,也就是那两位炼虚前辈。”
灵玉点点头:“我知道了。”
华婴没有告退,似乎踌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主人,这件事早有迹象,九龙宫定是想将罗幽界完全掌握在手心里。”
“嗯。”
灵玉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华婴此见,只能告退。
待华婴离开,灵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仓促之下收的下属,果然不怎么好用啊!”
“你看出来了?”不言从她怀里钻出,盘腿飘在她面前,“这个魔修,真是不知好歹!都认了主了,还不说实话。”
灵玉淡淡一笑。华婴的小心思,难道她会看不出来?她极力地宣扬九龙宫的势大,想让他们离开罗幽界。看来,她把九龙宫得罪得不轻啊!
那么这次的事件,到底是不是针对华婴来的呢?
灵玉思考了一番,觉得华婴说的也有道理,她充其量只是个化神修士,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但九龙宫所做所为,似乎包含了玄机。
“得探一探虚实才行……”灵玉自言自语地说着,召出花皮。
花皮从仙书上滚落:“主上。”
“花皮,交给你一个任务……”
吩咐完花皮,灵玉起身出了临时洞府。
这座临时洞府,在寿春山的高处,俯瞰便是寿春坊。
山林幽静,掩映着青砖黑瓦,一派悠闲。
“主上,你到底什么时候走?”不言从后头追过来。
灵玉白了他一眼:“那么急干什么?我伤都还没好。”
不言嘟囔:“都说了,我会安排的……”
灵玉不答。真以为她不知道不言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还不是想让她早点离开徐逆?就算她答应了重走斩七情之路,也不能说走就走,总要安排好才能离开。
想到这里,灵玉眼底浮出一片阴霾。
她至今不知道该怎么跟徐逆说这件事,此事的复杂程度,已经不是一言可以说尽的了。
以前她以为,自己坚持不走怀素的道,谁也不能奈何她。直到被华婴的梦魇之术击中,她才发现,就算她不走怀素的道,也不能就这样熬着。
华婴只是一个化神魔修,除了直攻人心弱点的梦魇之术,实力没什么可称道的。可就是这样一个魔修,都能对她造成威胁。
其一,就像不言说的那样,没有经历过,他怎么能相信她的选择是对的?她必须经过考验,才能得到不言的认可。不言可是她本命法宝的器灵,不能同心,日后的仙路还怎么走?
其二,就算她的选择没有错,她也必须解决弱点这个问题。选择了道,不代表一切终结,还要将这条道上的荆棘除去,才能走到底。
而另外一点,她也不能等闲视之。
不言说的没错,徐逆和以往也不同了。被青索洗去记忆的那段经历,给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深刻的影响。
他不再单纯是徐逆,他的身上,有了更多紫郢的印记。而要命的是,徐逆自己并没有感觉。
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也就意识不到自己身上的问题。
现在的徐逆,看起来还很正常。可如果有朝一日,他记忆中的紫郢复苏呢?灵玉不敢想象,甚至害怕去面对。
几天后,花皮回来了。
“附近的大型坊市,都被九龙宫垄断了,小型坊市,也和寿春坊一样,开始发放户帖。听说,九龙宫会接管整个长宁山,那些家族和小宗门也不例外……”
花皮的禀报,让灵玉的心思沉下去。
“这么一来,长宁山的修士,几乎都被登记在册了。”她喃喃道。
没有修士能真正离群索居,他们往往会在坊市周围寻个洞府,除非长期闭关。
以坊市为中心,能够将大部分修士归拢起来。
灵玉一眼看穿了九龙宫行事的意图,心里的疑虑却更重了。
九龙宫的修士想干什么?找人吗?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可能与自己有关。
“我们得藏好了。”灵玉说,“短期内,我们还不宜离开罗幽界。”
不错,灵玉怀疑,九龙宫做这些事,要找的就是她和徐逆。上真界的事情是平息了,但到底有没有完全终结,还不好说。灵玉总觉得,上真界不会轻易放弃。
以上真宫行事之霸道,气焰之嚣张,会平白吃下青锋界那个闷亏吗?不把她找出来,弄清楚事实真相,恐怕那些北极上真宫的剑君们,以后睡都睡不着——虽然他们已经不需要睡觉了。
对他们来说,只要表明态度,再给出一定的诱饵就行了。以北极上真宫在北天的统治地位,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自然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灵玉继续闭门苦修,需要出门,就派花皮出去。
花皮的身上,有一种属于山野的彪悍之气,与长宁山很相合,不会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时间在苦修中,继续向前。
一年,两年,十年……
灵玉的修为逐渐恢复,而徐逆,终于完全复原,回到了炼虚期。
他刚刚炼虚没几个月,就被不言击在重伤,这次回到炼虚期,难免有根基不稳的稳患,正好借现在这个时机,慢慢稳固修为。
……
召龙城,九龙宫。
一名穿着浅青色道袍的青年修士把一本册子往桌上一丢,满是火气地开口:“都是些什么破烂东西?到现在都没半点线索!”
青年旁边,一个穿着同色道服的女修将手中茶盏放到几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宋师弟,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你再急也没有用!”
这青年脾气火爆,听到这话,双眉倒竖:“岳子琳,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希望找到吗?”
“我当然希望了。”女修的语气很无辜,“我什么时候说不希望了?宋师弟你就不能别误解别人的话吗?”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青年大手一挥,烦躁地站起来,“这都十几年了,交上来的还都是这些废物!再拖下去,万一人家跑了怎么办?”
“跑了就跑了呗,”女修无所谓地道,“以前我们没有上真宫的关照,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你……”青年指着她,你了半天,用力一甩袖,忿忿道,“难道你不想攀上上真宫?这些年,我们一直卡在瓶颈上,什么方法都用了,都没能更进一步,眼下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岳子琳,不要告诉我你不想要!”
岳子琳叹了口气:“我当然想要,可问题是,我们想要,机会就会送上门吗?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两个炼虚修士,修为并不在我们之下!”
“那又怎么样?他们身上带伤,不是我们的对手。”青年自负地说,“如果拖下去,麻烦才大了,他们伤好了,再想设局抓他们就不容易了。”
岳子琳摇摇头,没有与他辩驳,只道:“我还是那句话,能得到最好,不能得到,也不要强求。”
听了这句话,青年总算火气消了些。他踱回去坐下,叹气说:“如果之前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我当然不会执着。但现在已经发现他们就在罗幽界了,不抓住机会,还等什么时候?”
青年想起几十年前的事。
当时,上真界有人来罗幽界,说是要寻找资质出众的弟子。
九龙宫身为罗幽界无可辩驳的第一势力,接待了这位来使。
上真界是大乘之界,除了北极上真宫这个庞然大物,只有一些小宗门。这位上真界来使,自然就是北极上真宫的人。
这件事在罗幽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不过,出于直觉,他们师姐弟二人并不相信上真宫来使的话。
收徒很少跨界,北极上真宫本宗,岂是那么好进的?他们的分支遍布北天,想进入本宗的,除非已至化神,再得到本宗的认可。北极上真宫不需要抢徒弟,自然会有资质绝佳的徒弟上门。
经过一段时间,他们确定了此事。上真宫来使确实另有目的,他们寻访了一段时间后,没有结果,离开前干脆将此事托付了他们。
使者说,上真宫在搜查一个人,此人与上真宫有着莫大的关联,最好不要伤她,但也不能让她走脱。
他们二人听懂了使者的暗示。上真宫想找一个人,这个人很可能是敌非友。
他们本来没有放在心上。据他们所知,不止罗幽界有上真宫使者来访,北天其他界也是一样。换句话说,上真宫在大面洒网,找同一个人。
罗幽界这么不起眼,他们并不以为,那个人会在罗幽界。
没想到,本来只是应付差事般查一查,竟然真的查出了问题。
就在召龙城的老城区,曾经生活着一对夫妇,他们带着一个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后来到哪里去。
他们亲自出手,不难发现,邻居们的记忆都被法术影响了。而且对方的法术十分高明,他们没法让那些人恢复记忆。
这下子,他们不能不慎重对待了。
且不说,办好这件事,就能攀上北极上真宫。现在发现上真宫要找的人就在罗幽界,如果被发现他们应付了事,得罪了上真宫,以后还要不要在北天混了?
以上真宫在北天的影响力,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收拾。
因此,时隔数年,九龙宫打破了自己一贯的行事规则,接收各地的坊市。
尤其那些偏远之地,是他们重点查找的目标。
上真宫说要找的,只有一个人,但他们查证之后,那个人身边可能还有一个同伙,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孩,总计三人。
那小孩暂且忽略,他们要对付的,可能是两个炼虚修士,这事情不由得他们不郑重对待。
要知道,九龙宫修为最高的,也就是两名炼虚修士,真斗起来,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可惜,查了这么多年,各地交上来的名册,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让他们重点关注一家三口吧。”岳子琳想了想,说道,“还是要适时放出一些消息,不然这么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错,他们生怕消息泄露出去,没有告诉弟子们,要找的是什么人,只让他们将所有人都记录在案。
确实像青年说的那样,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明知道上真宫要找的人可能就在罗幽界,他们怎么能不上心?能搭上北天第一势力,对他们总有好处。
当然,如果真的找不到,也不必太挂心。
青年接受了这个建议。他不但让弟子关注一家三口,而且还把每个人都拆开来。谁知道那三人会不会拆伙?若是只盯着三人组合,说不定会错过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