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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上种满了冬青树,枝叶蓊郁,不常过人。苏禧也不知怎么会跑到这里,眼下猛地听到卫沨这一声,踉跄后退半步,惊惊惶惶地看着他,小脸写满了心虚。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虽则是苏家别院,但也不能由着他随便出入吧?
卫沨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若无其事道:“我来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有何不可么?”
当然不可,大大的不可。苏禧推了推他道:“你快点走,别被我六哥发现了。”
卫沨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却没有动弹。他没有告诉苏禧,他正是来找苏祤的。苏祤过几日便要下场考试,主考官正是当年卫沨的恩师商启东,苏祤向他请教商启东偏好什么类型的文采。他便誊写了几篇当年恩师的文章,打算送给苏祤研究,顺道来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他给她递了四五封信函,她却没有一次赴约的。
卫沨看着苏禧白里透红、鲜红欲滴的俏脸,再看了一眼她匆匆跑过来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果然,小姑娘紧张地拦住他的去路,着着急急道:“你不能进去。”
卫沨抬眉,“为何不能?”
里头便是六哥和六嫂住的地方,倘若他进去,岂不什么都听见了?苏禧坚持:“就是不能。”
可她越是不让,越是说明有问题。卫沨薄唇弯起薄薄一层笑,牵住她的小手,随意道:“哦,那幼幼陪我一起进去便是。”
说着继续往里走。
苏禧不得已被他牵着走,用另一只手掰他的大掌,奈何他与自己十指紧扣着,怎么掰都掰不开。一想到刚才听到的那般脸红心跳声,不由得急了,低头趴在他手背上,洁白贝齿一口咬住他的肉。
偏生卫沨无动于衷,甚至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带笑:“乖,别磕着牙。”
见他脚步不停,苏禧忙松开口,小手死死拽着他的墨色绣金衣缘,定住脚步,汪汪水眸含着请求:“庭舟表哥,别进去好不好?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就算他要进去,别带着自己也成,偏偏他一定要带着她一起。
卫沨故意道:“我方才问了下人,苏六爷不是住在里面么?岂会什么都没有?”
苏禧张了张口,失语片刻,“你找我六哥?”
卫沨颔首。从袖中取出一本誊写的册子,道:“他昨日向我借商先生的文集。”
苏禧赶忙踮起脚尖去够,伸出纤细的手臂,“六哥现在不在,一会我帮你交给他就是了,你回去吧。”
卫沨稍微举高一些,垂眸看着面前又蹦又跳的小姑娘,唇边笑意愈发的深了。她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不急,我可以进去等着。”
他俩一个气定神闲地往前走,一个在后头死死地拖着。奈何苏禧生得娇小玲珑,与卫沨高大挺拔的身材一比,根本不够看的。很快便走到了苏祤房间的廊下,没走几步,那断断续续、缠缠绵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苏禧早已放弃挣扎,脑袋深深地埋在胸口,一边懊恼一边抱怨六哥也真是的。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怎么还没完事……
窗子微微敞着,院里的丫鬟不知躲去哪里偷懒了,窗外只有苏禧和卫沨两人。
过去这么久,郁宝彤的声音早已有些沙哑,绵软无力,不知苏祤做了些什么,她叫道:“嗯……别,别伤着孩子……”
苏祤声音粗重,求道:“好阿宝,你就让我痛快这一次……我这么久没碰你,都快素成和尚了。”
虽说只有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行房,其他时候只要小心一些便没有大碍,但因着郁宝彤是头一胎,凡事都小心翼翼,是以自从怀孕后便没有让苏祤近过身。
里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床帐摇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喘息,从窗子传出来,在这盛夏时节显得越发燥热羞人。苏禧根本不敢抬头看卫沨的脸,嘟嘟囔囔小声道:“我说了不要过来的。”说着把手往后抽了抽,想逃离这个地方。
抽了三四下,没能成功。
苏禧抬眸看向他,“庭舟表哥……”
卫沨面色已恢复如常,乌眸却藏着深意,俯身盯着她闪闪烁烁的眼睛,问道:“你方才已经听过了,嗯?”
苏禧吞吞吐吐,羞耻至极,“我不是故意的……”她要是知道里面是这种情形,打死她也不过来呢。
本以为卫沨听见之后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却逼近几步,把她抵在了窗户旁边,薄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而缓慢道:“小坏蛋,你诱惑我。”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苏禧差点腿软。她推了推卫沨的胸膛,双颊绯红道:“我才没有……是你非要过来的。”
卫沨却不听她的解释,扶着她的纤腰,将她圈得严丝合缝。原本是心如止水,但是怀里的小姑娘又香又软,因为害怕被里面的人发现,僵着身子缩在他的怀里,脸红害羞的模样实在太过诱人。他低头找到她的唇瓣,含住,与她搅弄纠缠。
苏禧被他亲得喘息困难,忍不住嘤咛一声。然而一想到这是在六嫂嫂房间外,立即噤声,无声而羞怯地推搡卫沨的胸膛。
卫沨的掌心灼热,逐渐往上。
苏禧察觉他的用意,忙别开头小声道:“不,不要。”
卫沨放开她的唇,逐渐下滑,薄唇贴着她修长光洁的玉颈,低低沉沉地控诉:“幼幼,我比和尚还可怜。”
适才苏祤说“快素成和尚了”,眼下他这么说,无疑是提醒苏禧回忆那一幕。苏禧指尖抠着他的袖子,明知他在指什么,却红着脸一言不发。
偏偏此时里面传出苏祤的声音:“阿宝,宝宝,我快死在你身上了……”
苏禧脸颊爆红,便是活了两辈子,也没听过人家夫妻的墙角,今日不但听了,还是跟卫沨一起听的。她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不管不顾地推开卫沨往外面跑,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抓住卫沨的手,带着他一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
晚上苏禧去六哥送商先生的文集时,几乎不敢抬头看苏祤的眼睛。
苏祤却浑然不觉,许是白日满足了,这会神采奕奕,郁宝彤还在屋子里休息。他接过苏禧递来的文集,困惑道:“咦,幼幼,这文集怎么会在你手里?”
苏禧低着头,闪烁其词道:“白日卫世子来的时候,碰巧遇见我在院子里头,便把这本文集交给了我,让我转交给六哥。”
她一想起卫沨把文集交给自己时促狭的眼神,就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苏祤向她道了谢,又说要留她下来一道用晚膳,她哪里敢留,匆匆就离开了。
这头,卫沨回府后命丫鬟准备凉水,去净室洗了个凉水澡。因近日天气燥热,底下的丫鬟们便也没有多想。他换上佛头青忍冬纹长袍从净室出来后,见屋子里跪着两个丫鬟,一个穿着粉紫色绉纱衫,一个穿着淡蓝色细丝薄衫,均有些面生。
卫沨眉心微蹙,问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大丫鬟雪晴道:“回世子爷,这是王妃那边送来的人,说是要给您……”
雪晴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通房”两个字卫沨却是听清楚了。
晋王妃说得冠冕堂皇,道卫沨就要成亲了,身边别说侍妾,连一个通房丫鬟也无,为了教导他男女之事,便特特寻来了两名扬州瘦马。这两人不仅模样生得好,身段也是万里挑一的,伺候起那起子事更是得心应手。此举看似是一番好意,但袁氏的打算却远不止那么简单。
过不久便是卫沨大喜的日子,这两人若是能把卫沨迷住,将来新妇子进了门,能不与他计较么?
云津斋太平不了,正是袁氏乐意见到的。
卫沨听罢,面不改色,声音连一丝波澜也无,“从哪里来的,便送回哪里去。”
雪晴面露为难,屈了屈膝道:“世子爷,您回来之前,王妃已经做主将她们安顿在西边的跨院了。”
卫沨垂眸看向地上的两人。其中那位穿蓝色薄衫的女子壮着胆子抬起头,虽然早就听说晋王世子丰神俊朗、生而昳丽,但是今日一见,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她磕了磕头,连忙表态道:“世子爷,奴婢名叫绘珠,奴婢已经与王妃签了卖身契,今后便是晋王府的人。世子爷放心,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一心一意服侍您的。”
另一位粉紫色衣服的也磕头道:“奴婢名叫画玔。”
卫沨起身,没有多看两人一眼,“西跨院是谁收拾的?”
雪晴说了一个名字。
卫沨淡声:“撵出府去。将这两人送回王妃屋里,云津斋不需要那么多闲人。”
绘珠和画钏皆是一愕。不晓得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这才刚进来没几个时辰,便就要被打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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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禧在别院住了两三个月,日子一眨眼便入了十月。
再有几日便是苏禧嫁入晋王府的日子。苏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贴着大红囍字,每个人瞧着都十分忙碌。一个月前苏禧便被殷氏要求着每日泡花瓣浴,泡了一个月后,苏禧觉着自己骨头都泡软了,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花瓣的清香。
十月初三,晋王府的人来催妆。
架势大得吓人。不止是晋王世子卫沨来了,就连豫王世子卫渊、大皇子卫季常也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来抢新娘子呢。苏家的人将嫁妆抬进了晋王府,足足一长串的嫁妆清单,粗略数一数将近有一百八十抬。可见苏家嫁女儿是多么重视,看得好些人伸长了脖子。
催罢妆后,日子过得更快了。
成亲前一天,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苏禧一整天都没吃下什么东西。到了傍晚,几个穿着秋香色比甲的嬷嬷从外头走进来,向苏禧行了行礼,说明了来意,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带到了屏风后头。
苏禧被脱光衣服放进了浴桶,脑子木木的,就见一个嬷嬷拿着巾子朝她胸口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