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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唇紧抿,良久才吐出一句:“没有一天不在想。”
阮清恬望着身边这个坚毅隐忍的男人,突然就想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其实她也可以成为他的依靠,他的喜怒哀乐,快乐和悲痛,尤其是伤悲,她都可以和他一起承受,他完全没有必要自己独自承受的。
晚上,阮清恬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忽然,排山倒海的思念将她淹没。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地思念任浩杰。
以前,总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讨厌的人了,那么霸道,那么蛮不讲理,有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她的噩梦。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让他去死。当得知他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阮清恬感到更多的是伤悲,可惜还有遗憾。
他还那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在等着他,这本不该是属于他的结局。
阮清恬一直以为任浩杰是自杀的,曾几何时,她还恨过他,怪他太自私,把所有的伤悲都留给那些爱他的人,甚至就连这个曾经讨厌着他的人,都因为他的死而痛不欲生。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任浩杰的死,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而当林磊把这种意识传输给她之后,她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她甚至觉得查出任浩杰的死因是自己的责任,是还任浩杰一个公道,也是为了任浩铭。
他那么爱任浩杰,他值得一个真相。
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帮着林磊查出任浩杰死亡的真相。
阮清恬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大宅子里,失眠的人并不只有阮清恬一个。
任浩铭已经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了。手边的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他的人越来越迷糊,但是意识却越来越清楚。
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放着都是任浩杰的照片,其中任浩铭手中握着的正是他和任浩杰的合影。小小的年纪,却都是西装革履的,像一个一个小绅士。
“哥,记得我说过吗?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会永远活在你的心里,甚至是她的心里。”
任浩杰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回响了。
任浩铭苦笑。很多人都说,时间会把失去至爱亲朋的痛苦一点点冲淡,但是他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每一天,他都会看到那个人,鲜活地存在于他的眼前,他的容颜,他的声音,都如此清晰,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任浩铭缓慢地抬起头,果然又看到了任浩杰。他身上还穿着那天的衣服,紫色的衬衫上,布满了暗黑色已经干涸的血渍,像是一张张狰狞的脸,紧盯着他,嘲讽着,狞笑着。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放手呢?”任浩铭苦涩地道。
任浩杰笑得涩然:“对啊,哥哥,你忘记了吗?我已经死了,很多事情,我也无能为力。现在的我,只活在你的意识里,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不放手呢?”
任浩铭神色痛苦,嘴唇微微颤抖着:“我做不到。”
“那你就活该被我缠着,生生世世,直到永远。”任浩杰蹲在任浩铭面前,笑得无辜。
任浩铭握着酒瓶的手颤抖着,所有的情绪在他的心里酝酿发酵,直到他再也受不了,用力一扬手,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地朝他的头上砸去。
“你给我滚!”
酒瓶顷刻粉碎,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头上缓缓流下来,他的脸上依然笑着,被鲜血覆盖后,显得尤其狰狞。
任浩铭的手颤抖着,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血,慌忙用力地往身上擦拭,但是手上的血却越擦越多。
“没用的,这些血已经流到了你的心里,你永远都擦不掉了。”任浩杰嘲讽地道。
任浩铭猛地抬头,发现任浩杰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他的脸上干干净净,不见一点血迹。
“你放过我吧,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任浩铭愤怒地大声喊道。
任浩杰残忍地笑着:“我的好哥哥,如果你真的不想见到我,那就不要再想我了。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吗?”
任浩铭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需要氧气,需要很多很多的氧气。
“哦,对了,我忘记了,这次想起我的人,不是你,而是清恬。”任浩杰笑道。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任浩铭再次怒吼了一声。
任浩杰依然笑着:“那你就告诉她,不要再想起我啊,可是你不敢,不是吗?你不敢跟她说,你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我,为什么,因为你心虚吗?”
“我没什么可心虚的!”任浩铭一挥手,大喊道。
“也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个不安分的弟弟咎由自取。可是你知道吗?哥哥,我其实应该谢谢你,现在,她每天都会梦见我,你知道我们在梦里做什么吗?”任浩杰轻佻地笑着。
“你闭嘴!”任浩铭的拳头紧紧握着,额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鼓起,感觉像是要爆炸开来一般。
“你害怕啊?还是嫉妒啊?你不是本事儿大吗?有本事你让她别梦到我啊,在梦里,我才是她的爱人,真正的爱人。”任浩杰继续刺激着任浩铭。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任浩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桌上的照片通通扫到地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啊!”任浩铭失控地大吼着。
但是他越痛苦,任浩杰就笑得越大声。
阮清恬惊慌失措地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眼前的狼籍,瞬间惊呆了。她身后的原本睡眼惺忪的阿秋,看到此情此景,瞬间清醒了。
“任浩铭,你怎么了?”
任浩铭看着阮清恬从门口跑过来,任浩杰陶醉地张开双手,他刚想要阻止,就看到阮清恬穿过任浩杰的身体,朝他跑过来。
任浩杰转过身来,望着她,一脸神伤。
“你怎么了?”阮清恬慌张地问,然后她看到满地都是相框,还有横七竖八的酒瓶,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这货八成又在酗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