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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仍旧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面容清俊疏朗,真正是文质彬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重的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极为有度。虽然自进来以后并未如何说话,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并非唯诺怯言之人,相反的,倒是给人以温文谦逊之感。
因为他骨子里透着一股传统文人特有的气节和踌躇满志的锐气,那是从小浸润在悠悠墨香之中锻造出来的不屈的傲骨。
不过,令漪乔惊讶的不是这些。她惊讶的是他的名字。
虽然与同时期的唐寅相比,这个名字可能并不是那么响亮,但是漪乔仍然记得很清楚,他可是明代中期堪称文坛领袖的人物,复古运动的倡导者,前七子之首。
虽然有重名的可能,但是算算时间,现在是成化二十三年,正是明中期,所以应该就是他无疑。
这么说,她今天遇到名人了?
想到这里,漪乔不由展颜一笑,朝他微微颔首道:“见过李公子——方才小女子见公子器宇不凡,心中折服不已,一时失礼,还请公子海涵。”
她自然不能告诉他她怔愣的真正原因,所以就临时找了个说辞圆了一下场。
“张姑娘客气,在下着实不敢当。”李梦阳有礼地朝她拱了拱手。
“哎呀,方才见张姑娘做如此反应,我还道是看上献吉你了呢,”江瑀拍了拍李梦阳的肩,“你说你幼时便有神童之誉也就罢了,我也承认你才华确实胜过我,可这好事儿总不能都被你一个人占全了,你说是吧?”
“江兄莫要打趣我,”李梦阳淡笑着拂开了他的手,“这话若是被蕾儿听去了,恐是要心下不悦了。”
江瑀嗤笑一声:“只是一桩指腹为婚的亲事,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认真至今。”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况且——蕾儿很好,”李梦阳嘴角扬了扬,随即转头笑看着江瑀,“再者,江兄又怎知张姑娘是否已然嫁人了?故而,如此玩笑实在是有些欠妥。”
“这……这好办,”江瑀说着转头看向漪乔,“虽是有些冒昧,但在下还是想问一句——敢问张姑娘可曾婚配?”
漪乔闻言偷瞄了祐樘一眼,见他仍旧优雅地夹菜用饭,也不看他们这一桌,没事儿人一样,不由暗暗撇了撇嘴,在心里哼了一声。
整日都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她今天就偏要试试,看能不能刺激到他。
思及此,漪乔收回目光,对着江瑀笑得一脸灿烂:“回公子的话,小女子如今尚未婚配。”
一旁,祐樘的动作微微滞了滞。他抬头挑眉看了漪乔的侧影一眼,随即唇角轻轻勾了勾,然后居然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接着安然垂首用膳。
漪乔见他那边没有动静,忍不住瞅了个空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坐在一旁的江瑀并未注意到漪乔的小动作,只是听她这么说,便转头望向李梦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献吉,你听见没有?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么?我还有机会呢。”
“江兄自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在与我说了,我如何不记得?但就算是张姑娘未定亲事,那又如何?如张姑娘这般,一望便知是出自大家,而江兄如今一介举子,功名未成,却要凭借什么抱得美人归?”
“呃,功名未成……可以继续考嘛,”江瑀讪讪地笑了笑,“不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张姑娘怕是看不上我。”
漪乔干干地笑了笑,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不能继续下去了,她在旁边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于是她挥了挥手招来店小二,让他报了一下菜名,然后请那二人点了菜。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江瑀和李梦阳不时地讨论着一些文法诗格之类的问题,漪乔虽然在一旁正襟危坐,面上表情淡淡的,但心里却是一片纠结——她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席。
其实,刻意把江瑀引来这里,只是一时起兴地想故意气气祐樘看看他反应,但如今看来,她真是白费了这番功夫。他不仅一丁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还悠游从容依旧。想到这里,漪乔不由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会如此,不是因为天生就是个从容淡定的主儿,就是因为……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她跟谁在一起,不在乎她的反应,也不在乎她承认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香飘四溢的菜肴被一碟碟地端上桌,漪乔恹恹地扫了一眼,却瞬间感到没了胃口。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告辞,却听坐在一边的江瑀关切地问道:“张姑娘,是不是菜色不合胃口?”
漪乔转头望了他一眼,勉强笑了一下:“不是,只是我现在不饿而已。”
“在下早就听江兄说张姑娘是个能言善辩、妙语连珠的才女,怎么今日如此寡言,莫非是拘谨了?”李梦阳也在一旁笑言道。
“李公子谬赞了,小女子愧不敢当,”漪乔朝他淡淡笑了笑,“李公子才真正是博闻强识的才子。”
李梦阳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她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并非此地人士,此次来京实是想领略一下天子脚下的士人文风,以增长见闻,开拓一下眼界,正好江兄在此参加春闱,也可以有个照应。但岂料此番士人文风未见识到,这日下的污浊世风倒是见识了个遍……”
“李公子,”漪乔突然出声打断他,目光左右逡巡一圈以给他示意,“请慎言。”
这里是言论自由被严重禁锢的明朝,在这里发怨言表示对朝廷的不满,那不是找死么?更何况,她也没忘记不远处还坐着这个国家未来的主宰,大明帝国未来的君王。虽然有沈琼莲的例子在前,但是她却不能因此确定什么,只觉得她似乎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李梦阳看她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不以为意地笑笑:“多谢张姑娘的提醒。只是在下向来直言不讳,看不惯的事情就要说出来。我一介布衣百姓,谁想要拿把柄治罪,便随他好了,我何惧之有?”
真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漪乔不由在心里感叹道。
“如今朝廷内有妖道李孜省、淫僧继晓和阉狗梁芳那帮奸佞,外有只拿俸禄不做事的‘纸糊三阁老’和‘泥塑六尚书’,说乌烟瘴气都已经是轻的了,”说着,李梦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如今锦衣卫缇骑四处横行,宦官更是仗势欺人,我前几日就亲眼见到一宦官出行,仅仅因为两旁前径过狭不容通过,就下令强行拆毁民居!当时真是好一个‘大兵拆屋梁,中兵摇楣栌,小兵无所为,张势骂蛮奴’的场面!试问如此世道,天理何存,王法何在?!”
漪乔见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食客都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连忙压低声音出言阻止道:“李公子,冷静些!”
李梦阳面上虽然仍带着激愤之色,但言至此,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端起桌上的一盏茶一饮而尽。
“你怎么也不劝劝他?”漪乔蹙眉看着江瑀。
“劝他他也得听,”江瑀苦笑道,“我太了解献吉了,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为人刚直不阿,又执拗得很,他认定的事情,再难也要坚持下去,从来都是劝不动的。”
“对了,”江瑀说着随手帮漪乔斟了一盏茶,“方才来这里的路上,我们还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穿得破烂便也罢了,可他居然还浑身青紫,遍体脓疮,这大热天的,很多地方都已经溃烂掉了。他的腿好像是被人废了,要挪地方只能用爬的,不死不活的,那样子真是惨不忍睹。据说他原本还是什么程家的公子呢,就因为不知怎的得罪了财大势大的云家,结果落得如此下场,还连累得家族衰落。唉,这世道啊……”
是够惨的……不过,等等……
漪乔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家的公子?得罪云家?那江瑀说的乞丐,岂不就是当初雇了杀手来刺杀自己的程准?那么他如今的下场是墨意所为?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对劲,由她那日在假山后面听到的墨意和温婉的对话来看,墨意应该只是利用自己的家族势力去打击了程家,并未涉及程准本身。而且她后来答应了温婉的请求,去向墨意说了请,让他就此罢手,墨意应该不会再去为难程准。那么程准的惨况是意外?可为何她总觉得蹊跷?他们那日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漪乔努力回想着当日自己无意偷听墙角时听到的内容,耳边模模糊糊地回荡着墨意和温婉的对话——
“那也不能……不能把他……伤成……”
“我说过了,那不是我做的。”
“想要教训他的,不止我一人。”
不止我一人……
……
“乔儿,随我回去吧。”突然,一个清润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漪乔猛地回过神来,一抬头便看见祐樘双手轻轻地扶着她的肩,正含笑看着她。
她怔愣地望着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瑀看见他放在漪乔肩膀上的手,一怒之下“腾”地站了起来,一个健步冲上前就要推开他:“你干什么?!哪来的登徒子,快放开张姑娘!”
由于内伤刚发作,身体正虚弱着,祐樘不想浪费气力在这人身上,于是他轻转了一下脚步,侧身一避,闪过了江瑀的推搡。
江瑀落了个空,正要愤愤地再次上前时,祐樘冲他挑了挑眉,轻笑着道:“我是她夫君。”
江瑀一愣,随即嗤笑一声道:“你骗谁呢,连扯谎都不会扯!方才张姑娘可是刚说过她尚未婚配,哪里来的夫君?”
祐樘见他不相信,也懒得与他解释,只低头柔声对漪乔道:“乔儿,你腿上的伤还需要处理一下,随我上楼,嗯?”
漪乔的思绪被他打断,便也就暂时将其搁置到了一边。只是他刚刚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现在却突然跑来让她跟他走,她又怎么会顺了他的意?
漪乔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继而抬眸冲他微微一笑:“这位公子,请问……我们认识?”
“你听见没有?张姑娘都说不认识你了,”江瑀下巴一扬,“还不识相点,哪凉快哪呆着去!”
祐樘听了这话倒也没有动怒,甚至面上的笑容都丝毫不变,只是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但虽说只是淡淡的一眼,江瑀却莫名地感到心神一凛。他皱了皱眉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待他再望过去的时候,祐樘已经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乔儿真的不认识我?”祐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漪乔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为难他的机会,自然不会就此罢手。她慢悠悠地托起一盏茶,斜睨他一眼:“这种事情还有疑问?”
祐樘见她如此,倒也并不着急,反而闲闲地掸了掸衣袖,状似不经意地往旁边移了一下。
“我只是在想,”他笑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如此,那我们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噗——”漪乔一个没忍住将刚呷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看来,以后和他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喝东西的好……
江瑀和李梦阳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
祐樘见漪乔忙着拿丝帕拭嘴角,不待她开口,便接着道:“方才乳娘过来告诉我说,孩子一直哭闹不止,不停地喊着要娘亲,所以我现在过来,也是想让乔儿去看看。”
说得跟真的似的……
漪乔脸色一黑,被他噎得不轻,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怎样?”漪乔撅撅嘴,抬头近乎挑衅地看着他。
“乔儿这算是承认认识我了么,”祐樘唇角勾了勾,“我还以为乔儿不要我们爷儿俩了呢。”
漪乔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过,她也不打算费心思在这里和他贫。她此刻倒真是不怎么想和他回去,一来她好不容易见着个历史名人,二来有些事情她想好好梳理一下。
“你先回去休息吧,”漪乔的表情有些无奈,“我再在这里坐一会儿。”
“乔儿当真不随我回去?”祐樘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漪乔撇撇嘴,冲他扬了扬眉。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地笑道:“那好吧,我回厢房等你。只是……”
漪乔疑惑地转头看他。
祐樘面上笑意宛然,俯□来朝她轻轻地耳语了一句。
“你——!”漪乔瞪他一眼,脱口想说什么,但却又卡在喉咙里没有说下去。
祐樘直起身后也不看她反应,转身就走。
“二位慢慢吃吧,”漪乔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看了看李梦阳和江瑀,“恕小女子失陪。”
李梦阳颔了颔首道:“张姑娘请便。只是,若有缘得再见的话,希望能够和姑娘切磋一二。”
漪乔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正要走,却听得此时才回过神来的江瑀在后面叫住她:“哎——张姑娘!”
“江公子还有事?”她回身看着他。
“那那那……那人真是姑娘的夫君?!”他指着祐樘的背影,满脸的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道。
“嗯,”漪乔歉然地笑了笑,“适才我们闹了点小别扭,所以刚刚没有说实话,给江公子添麻烦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论那长相,就单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简直就是……张姑娘,你怎么会选这么个俗不可耐的人做夫君?”江瑀满脸的惋惜之色,那样子,真是觉得一朵鲜花生生插在了牛粪上。
闻听此言,漪乔不禁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祐樘易了容,并且是为了方便出行才特意穿成了那个样子的。
“公子此言差矣,那不是我选的,”漪乔眨眨眼,面上还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婚姻大事嘛,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是没办法。所以,就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呗。”说完,漪乔便笑着转身上楼去了。
江瑀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漪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江兄,恐怕你这次看走眼了。”李梦阳的声音在江瑀身后响起。
“此话怎讲?”
“我倒觉得方才那位公子不似你说的那般不济,”李梦阳面上浮起一抹思索之色,“他的来头,怕是不一般。”
二楼一间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了开来,漪乔往里面瞄了一眼,闪身走进去关上了门。
“乔儿怎么回来了?不留在下面再坐一会儿?”祐樘放下手中的药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面上笑得一片温柔。
漪乔摸摸鼻子,干笑一声道:“那不是因为孩子哭闹着要找娘亲么,所以上来看看。”
“乔儿很喜欢孩子?”
“呃,这个……咱们换个话题,”漪乔故意清了清嗓子,“你不会真打算为难那两个士子吧?”
他方才附在她耳边说的话是——这两名士子怕是永远都考取不到功名了。
“既然乔儿如今乖乖回来了,那我自然不会去为难他们。”
漪乔睨他一眼,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小心眼。”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的。他会如此,最起码说明他不是毫无反应的。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于他的性子来说,想来应该是不易了。
“乔儿,”祐樘指了指乌木圆桌旁边的一张椅子,“坐那里。”
“哦,”漪乔应了一声,依言走过去坐了下来,又抬头看看他,“你在干什么呢?”
“给你找药。我说了你腿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漪乔望着他的背影,不由低头抿唇偷笑了一下。
“其实就算是没有今日这一桩事情,他们将来在仕途上也不会有多大的斩获。尤其,若是我在位的话。”祐樘转过身来,将几个青花小瓷瓶和一小叠方方正正的干净棉布放在了桌子上。
“为什么?”
“乔儿知道哪些官吏能混得最开最长久么?不是那些正直到宁折不弯的清官,也不是那些恃才傲物的能士,更不是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佞臣,而是那些不仅有真才实学,而且精于为人处事的循吏。简言之,就是才干卓然,外圆内方,”祐樘转首冲她轻轻一笑,“依我看,那个江瑀肚子里不见得有多少墨水。至于李梦阳,虽然看来应是才华横溢之人,但他的性子过于耿直,将来就算是能够踏上仕途,官位也不会很大。”
漪乔听他将缘由娓娓道来,仔细想来觉得颇有道理,不时点点头。
“那眼下,是乔儿自己动手呢,还是我亲自来?”祐樘突然转了话题,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拿着棉布,温柔地笑看着她。
“啊?你是说……”
“不把伤处露出来,我怎么给你上药?”
“不用你给我上药的,我……我自己来就好……小擦伤而已……你不是不舒服么?赶快去休息吧。”漪乔垂了垂眼帘,面上的神色有些窘迫。
虽然只是露个膝盖而已,但她就是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似乎较之前近了一些,所以反而会变得敏感。
祐樘含笑觑着她,曼声道:“那可不行,这些药的用法和用量都是有讲究的,我怕乔儿掌握不好。小擦伤又如何?小擦伤就不用上药了么?至于我么,待会儿调息一下大概就没事了。”
漪乔见他如此,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低头去掀下裳。
她动作间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头正欲问他,却见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异样。
“乔儿先在此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祐樘放下手里的东西,略一沉吟对她道。
漪乔还要开口说什么,但祐樘已经转身出去了。
又不知道有什么急事了,时不时地就给她来这么一下。漪乔无奈地在心里叹道。
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漪乔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这会儿感到有些饿了,便打算出去找点吃的。
然而当她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突然自窗外瞥见一个人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人好熟悉,她似乎是认识的。但当她想看得仔细点的时候,那人影一闪又不见了。
这窗外是客栈的后院,据说也就是用来圈养马匹、堆放杂物之类,她来到这里虽然也有几日了,但并未到后院去看过。
反正她现在也没事,晚饭可以一会儿再吃,那不如就去看看。这样想着,漪乔便在好奇心的支使下,顺着另一条楼梯下来,向着后院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夕阳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大块大块的乌云开始在天空中翻涌着聚集,整个天幕沉得似是要压下来一样。夏日的天气多变,如今看来,一场瓢泼大雨大概是避免不了了。
这后院看起来还不小的样子,前面是几间马厩,往后是几个储物的仓库,再往后还有几排房子,但漪乔抬头看看天色,觉得大雨将至,自己也该回去了,这人不找也罢,便没有往后走。
然而在她即将转身之际,却忽然听到背后一个颤抖的声音怯怯地叫道:“娘娘,救救奴婢!”
她心下一惊,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瞬,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便一下子扑到她面前跪了下来,不住地给她磕头:“娘娘,娘娘!殿下要杀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吧!求求您,求求您了……”
听到她的话,漪乔的神色猛地一凛。她敛了敛容,沉声道:“先起来,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李梦阳,字献吉,文中引的大兵中兵小兵那句,就是他本人的诗作。
由于时间可能比较长了……那啥,忘记小乔听墙角那段的亲可以回头翻一下第四十二章哈,嗯,章名很明显的说……O(∩_∩)O~
话说,亲们看出来了咩?嗷嗷啊~~~暴风雨就要来了……QAQ
乃么知道某海接下来要干神马了咩?啊哈哈哈【摸下巴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