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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陈武这厮还真是有些本事。”
王汇辛把玩着手里的黑色棋子,片刻后落下一子,不紧不慢的道:“大哥的善友会十几年下来,在沂城也是有些关系,之前竟然完全没听说过他。偏偏此人就能一朝而起,打的官军毫无办法。”
“能不声不响的吃下六百官军,肯定是有些本事。”王汇方也承认这点,旋即兴奋了起来:“但他的出现,无疑给咱们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隆山府内已经是人心惶惶,还有咱们的人在里面推波助澜。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拉起几万信众。到时里应外合,必可一举夺下隆山。”
“会主英明,这的确是咱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徐长老恭维了一声,随后道:“回去后,我这就让手下的香主们发动起来。外围的信众暂时还不宜动,但咱们这些年来发展的一千多虔诚信徒已经可以召集了。一直以来,咱们的人以强身和养生为名,暗暗传授武艺,那些信徒不少已经颇有道行。只要发下武器,立即就能拉起一支护法佛兵。”
“此事就劳烦徐长老了。”
王汇方确认了徐长老的计划,沉吟几秒又安排道:“今日府议,张城守的意思还想征集民团,加强临县的防御。回头让向华长老安插一批人手进去,必须保证临县一日被破,让流民以最快的速度合围隆山城之下——不过,这个开城的功劳可是咱们的,临县的人也得由咱们控制。”
那陈武攻占两县,已经变成一个庞然大物了。若是让他把临县也吞下,就算善友会多年经营,到时候只怕也要仰人鼻息了。
这对善友会的大计很不利。
大哥对陈武的重视,让王汇辛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咱们在隆山府有那么多年的根基,拿下临县不过易如反掌。陈武那厮虽然有些本事,也不可能跟咱们善友会比。大哥若是不放心,大不了等遭遇后寻个机会做掉,正好接了他打下的大好局面。”
“若是能这样,自然最好不过。”
王汇方摇了摇头,显然没有小弟想的那么乐观:“人家毕竟是一夜之间灭了六百官军的,到现在咱们也没打探到具体路数。这样深浅未知的对手,难保不会有什么手段,还是多小心点为妙。”
闻言,徐长老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方人马现阶段最大的敌人是官军,若是能找机会吞并对方自然最好。可要是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先自己火拼了起来,那官军可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较。
………
在善友会的几个高层密谋的时候,两名带了隆山府加急官文的信使,正在披星戴月赶赴太平郡的郡城——武安!
作为整个太平郡最大,也是东南四郡有数的几个重城,武安的规模自然不用多言。高达八米的城墙,再加上整整两个警备旅团和一个骑兵联队的驻扎,让这里固若金汤。
更有甚者,帝国的八大门阀林家,基业就在这武安城内。
作为开国时期就有的顶级门阀,林家在城内的庄园占地十里,奴仆侍婢上千,家将护院八百,佃户和雇工更是数不胜数,在武安城的势力根深蒂固,足以一手遮天。哪怕总督钱伯明仗着皇后和大皇子派系的支持,空降到了这里,也只能勉强坐稳位子,其他的不得不跟林家妥协,得到对方支持才能施政。
有这样的顶级门阀坐镇,再加上武安本身的军备,让这武安开国三百年下来始终是太平郡的定海神针。纵然是几十年之前善友会的前身——闻香教叛乱时,闹出的风波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这边。
但今天,两骑加急奏报,打破了武安的平静。
隆山距离郡城的直线距离也就两百里,帝国不久前整修的驿道虽然绕了一段路,但顶多一天时间,就将沂城被反贼攻破、隆山府官军平叛失败的消息送到了总督府。
整个武安为之一惊!
谁都知道,隆山府六百官军平叛被全灭意味着什么。这代表,隆山府已经失去了对当地的控制能力。按贼人的动向来看,下一步鹿山只怕也难以幸免,随后就是临县。可以说,整个隆山的一府之地,除了府城应该不会出问题外,其他地方的局势都已经或者即将陷入糜烂。
被称为笑面虎的钱伯明,读了公文后气得大拍桌子,痛斥张启升这个城守无能!
治理地方不力,以致引发叛乱,这是其罪一;得知反贼攻破沂城,没有立即上报,反而意图隐瞒消息,这是其罪二;不知贼人能力深浅,盲目派兵平叛,以致六百官军折损,局势彻底失控,这是其罪三!
有此三罪,张启升还有何面目继续当这城守?又有何脸面面对隆山府八十万无辜平民?
愤慨之下,钱伯明立即派人将消息上报给了帝国中枢,同时还修书一封弹劾张启升,要求罢免他的城守,并且为治下之乱追责。与此同时,钱伯明也不得不紧急召集财政署、内政署、战备署等各官员和护军将军林安略,商讨如何应对沂城的反贼。
陈武的太平义军,对历史造成的影响开始发酵。
………
行军的第五天!
义军的大队,缓缓进入了鹿山的范围。
这是隆山府的三县之一,人口大致跟沂城相仿,就连城防力量都一模一样:两个城防营、四队骑兵。唯一不同的就是,鹿山的县令已经提前得到了沂城被反贼攻破的消息,并且幸运的发现了朝他们浩荡杀过来的义军。
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四万多人的流民,声势实在太惊人,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去。整个临县,因此陷入了风声鹤唳和一日三惊。
从隆山府连夜赶回来的信使,很明确的告诉钱县令,隆山府已经没有援兵可以派,让钱县令自己想办法招募民壮守城。一起转达的,还有叛乱消息已经上报郡城,不日平叛大军就会抵达的消息。
只要能坚持到大军抵达,钱县令就是大功一件,事后必定能升官加职。
听到这明显是糊弄人的话,钱县令几乎当场就发了脾气,把桌子上的笔墨端砚摔了一地。以郡城跟这边的距离,就算得到消息立即出兵,赶到起码也是十天之后的事了。更何况,郡城的两个警备旅团是太平郡的定海神针,多少年没出过郡城一步,想要他们动起来没那么容易。可贼人呢?距离鹿山城已经不足十五里,再要一天就能兵临城下。
那可是四五万流民啊!
鹿山虽然号称是两个步军大队,四队骑兵,但能堪一战的步军数量绝不会超过一百二十,骑兵更是想都别想。其他的衙役捕快之类,加起来也就几十人。临时征召来的民团和地方豪强的家丁奴仆,加起来虽然号称有千人,但这其中一半是纯粹的农夫,而且鹿山也根本凑不出足够武装他们的武器。
很多人手里,只能拿木棒锄头之类凑数。
满打满算,真正能勉强一战的人,数量不会超过六百。
这个数字看似不少,可鹿山的钱县令是得到过消息的。就连隆山府派出的同样数量的官军,都被贼人一夜间轻松消灭。
守十天?
真得能守住吗?
恨不得一天来城头上巡查三次的钱县令,看着士气低落的城防营,还有那些连从城头上往下看都头晕腿软的农夫,心里不由绝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