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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城池正在被叛军攻陷,百姓们操劳一年的田地被战马践踏……我的侄子,把敌人的头颅带回来,在那一天,叔父在陇都凉王宫为你设宴庆功!”
马出征之前,他的叔父马越这样对他说着。
他记下了。
事实上马也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一飞冲天,名传天下的机会!
人常道,马孟起勇冠三军,马伯瞻权谋无双。
表面上是称赞他马,但实际上是贬低他马来称赞兄弟马岱。
这一点,虽然马是承认的,马岱确实在有些地方要强过他,但叔父总挂在嘴边的话,却也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马孟起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
‘孟起是老马家的千里驹!’
父亲不待见他,二叔亲待,却也不觉得他马孟起会怎样,再论及那些叔伯,有些觉得自己太过狠毒,有些认为自己凶蛮……归根结底,大致是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的吧。
但马知道,这件事在许多年前就已变得不同了!
谁都看他不起,但叔父认为他行!
那他不行也行!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马孟起的名字应当威风于当世,至少要与名震天下督军冀州的关云长关叔父齐名吧?
现在,终于有独自领军的机会了……他要让人们听到他的名字。
马,马孟起!
一个人有多大的潜力与实力,只有自己才真正清楚。早在许多年前便没人敢与他比试武艺了。人们都说马孟起生性狠毒,即便赤手对搏亦会出全力、下死手。
马觉得那不过都是弱者的借口,狮子搏兔亦要使出全力,更何况与人争斗!
在凉州,他马说武艺第一,哪怕是沙场猛将也要退避三舍,谁能是他的对手?
数年前凉王宫初初建成之时,他曾与关羽在新校兵场比试,最后被马越担心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制止……从那时起,他与关羽便在武道上平起平坐,与远征鲜卑的吕布代表着凉国的三大巅峰武者。
那一年关羽和吕布都已过四旬,而他才刚刚三十。
……
苍凉的官道,荒山野地里到处是半人高的蓬草,这里是凉州的武都郡,全凉州建设最差的一个郡。
之所以是最差,盖因地理位置特殊与历任长官皆不上心,因而起步较晚,到如今也还是这副模样。
“将军,将军,属下已探明敌军所在,敌军兵分三路,由张鲁长子张富、四子张盛统两万军自武都道一路向北,预计四个时辰后可至此处。天师张琪瑛与张鲁次子张广、三子张永、七子张梦得督军五万之众自下辨向北进,预计八个时辰夜间至此。至于五子巨、六子溢,都统三万鬼卒屯兵河池,引为后援!”
马揉了揉眉心,张鲁可是真能生啊,生出七个儿子,还都养活了,难不成五斗米教真这么神?
旋即,他便轻轻摇头出一声嗤笑,若真这么神,那张鲁怎么还是死了?
马环视左右,接天连地的行营中驻扎着他的三万兵马,这其中有半数皆是铁骑兵,其余的就算步卒也都有供乘骑的坐骑,能够最大程度上保障他的行军度,而在北方坐镇的马腾也让他感到一阵安心。
他与父亲的关系即便到了现在都不算太好,但在军粮辎重调度这方面,他老子可不会给他使什么绊子,只要有充足的辎重,马有把握凭麾下这三万兵马将汉中军搅个天翻地覆!
“五万兵马?”马皱着眉头问道:“五万人他拿什么来行进?扯地连天的军阵,叔父直接就告诉我他们距这里有多远就可以了!”
彭脱眯了一下眼睛,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听将军的意思,是打算直取敌军中军?”
放着两万人的先锋不截,马偏偏问起中军五万大军的行军,这难道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
马有些骄傲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容说道:“彭叔父你看,你都想不到我等要直取中军,敌人能想到吗?何况其人全民皆兵,又哪里是我大凉精锐的对手?”
其实马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敌军五万之众,率部由三方突击,一时间收尾难呼,敌军阵型一乱,难道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彭脱的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彭式。
彭式本是甘宁帐下的水军头领,不过马越给马定下的计划便是在武都道水6并进,因而才将彭式调了过来……除此之外马麾下还有庞德、成宜、杨秋等人,互领本部,算起来马手底下也快有五万人呢。
彭脱算是凉国资历最深的老将了,尽管当年投过黄巾底子不干净,后来也没立下多少大功,打仗时大多中规中矩,也没做上将军,但对兵法绝对有着乎于常人的理解。
原本他想对马进言,先攻敌军先锋,集中兵力优势,以五万人之大军水6并进,借敌军分兵的时间差快消灭敌军先锋前军,必能达到力挫敌军士气的效果。
凉**队说是天下第二精锐,着天下诸侯便无人敢称第一,同等兵力下只要将领不是庸手,谁能敌得过凉国铁骑?
何况以多打少,必能收下全功。
更何况,如今形势明显是敌军先锋距离近,这三条路可不互通,先击溃敌军先锋,有足够的时间折返回来,令士卒得到足够的休息来迎战敌军大部……直面敌军五万鬼卒,即便能够将之击溃,周转至武都道的士卒还能有多少体力?
彭脱对此并不乐观。
可很明显,马并不会这样想。
“这样,彭式,命你督帅水军轻舟自武都道向南,策应彭脱,你二人共督七千兵马迎上敌军先锋,不求造成战果,只求为我拖住敌军一两个时辰,到时我必会与尔等汇合!”
马头戴狻猊银盔,腰系五花兽带,身着金银铠背披雪白披风,加之高眉深目仪表堂堂,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气宇轩昂,更何况此时踌躇满志,言语中便有一番不容置疑的气势。
“将军,那……屯驻在河池的敌军呢?”
杨秋早年效力于马腾,如今追随马也在情理之中,他看了一眼庞德,二人皆是跃跃欲试的请战模样……凉国这些年打仗没停过,但他们身处凉州京畿,几乎没什么能够打仗的机会,平时都急吼吼地等着外调征战,如今打仗的机会摆在眼前了,哪里还知道什么叫做矜持?
“不必管他们!”马一摆手,转头对成宜说道:“成叔父,您是最早追随殿下的,我很尊敬您,此战您想帮助彭叔父吸引敌军,还是直攻中军?”
成宜如今年事已高,战阵搏杀几乎是不可指望的了,但人越老越睿智,这颗脑袋是绝对顶用的。
不过当马问道成宜时,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点头说道:“少将军要攻打哪里,老臣这风烛残躯,便追随左右吧。”
马没有多想,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庞将军、成校尉、杨校尉便领军助我,直抵敌军中军!”
军令已下,此战凉王既然命马为骠骑将军,更任其为此战元帅,其余武将便必须听命,没什么犹豫的,各路人马便当即整备兵马,向着预计的路线前进。
凉国诸将心中皆是一片沸腾……过了这么久,终于有仗可打了!
说起来马此战左右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他自己这个骠骑将军便不必说了,庞德曾经也是单人灭王国的猛将,更何况还有杨秋、成宜、彭脱、彭式等副将,也算是兵多将广。
只不过,这些人里面未必每个人心底都是一片激动。
至少成宜就不是这样,立在大帐后面的他眼光时不时扫过每个将领,这眼神谈不上有什么温度。
早在张鲁未死之时,他便与张鲁的几个儿子相交甚好,相互之间经常传信……这是一群对凉王心存不满的人。
张鲁的几个儿子对马越心存不满很正常,毕竟马越压在他们头上。但成宜对马越的不满,就不是那么三两句能够表达清的了。
归根结底,是马越对他不够重视。
这些事情已经在心底羁押了很久了。
很早之前,他对马越便有不满,别人他便不比了,但他所不能理解的是,阎行也好、马玩也罢,差不多是同时追随马越,如今并位封侯,将军太守之类的官职出任的不能再多。
凭什么就他成宜还是个小小校尉!
论及开始,他成宜不比谁强?率着自己整个部落投奔一文不名的马越,难道这还不够让他记挂吗?那时候你马越有什么东西?
身无长物!
可现在呢?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比成宜过得好,甚至这么久连一地之太守都没做过,仍旧抱着自己的部落苦哈哈地在凉州各地游荡。
张家川?
张家川早就成了马氏的私人领地,哪里还有他部落的份儿?
率领部署行进在前往下辨的路上,成宜的内心一片冰冷。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古人又云,君择臣,臣亦择君……既然你凉王看不上我成宜,我成宜也看不上你凉王殿下!
看不上……换一个便是!
马氏能凭借刀枪打出凉王之位,成宜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