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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西北的战报传遍了天下,凉州大乱,朝野震动。
汉阳长史盖勋驻兵阿阳县,叛军数度围城不得寸进,转道进取金城,袭杀金城太守陈懿,劫督军从事边允,金城从事韩约。刺史左昌无动于衷,以至二人投降叛军。边、韩二人在凉州有很大名望,百姓与羌胡都非常爱戴,一时间金城百姓纷纷加入叛军,叛军的声势越来越大。
盖勋发来的一封战报,同时还弹劾刺史左昌贪污军饷千万,正因募兵无饷才导致平叛羌胡临阵倒戈杀死护羌校尉冷征,请刘宏免除左昌刺史之职。
中原黄巾战事一度陷入胶着,张角全军自广宗突围,官军死伤大半,黄巾大军再度突围。
然而黄巾军势的移动却让皇甫嵩曹操等北线平叛将领摸不到头脑。
一个衣甲陈旧的哨骑军候跌跌撞撞的跑入军帐跪倒报道:“报!将军、都尉,属下随着黄巾突围大部至黄河岸边,却不知为何他们并未渡河,转道向东北方阳平郡移动。”
北线汉军如今扎营在魏郡北部,他们一路追击冲出重围的黄巾至此,因为张角突围成功,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皇甫嵩诧异道:“他们不渡河?”
哨骑军候回道:“是,属下也不知为何,他们抵达岸边不过盘桓两个时辰,便挥军朝着阳平郡继续开拨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皇甫嵩挥了挥手,说道:“梳洗一下,好好休息吧。”
“多谢将军。”
哨骑军候退下了,皇甫嵩转过身对着帐中的冀州地图皱眉良久。
“派出三部哨骑前往平原、阳平、清河三郡,时刻严查黄巾动向,探知他们要在哪里安营扎寨!”
旁边的曹操闻言挥手,他身旁一个随从模样的男子急忙跑出军帐前去传令,曹操说道:“皇甫将军,可是知道他们为何不前往东郡了?”
摇了摇头,皇甫嵩面色喜忧参半,说道:“我亦不知,但他们不渡黄河自然是最好的,只要不影响到豫州受降,战场只在冀州隆冬之前便能够将叛军全部歼灭。”
曹操点头轻笑,不到七尺的身高着遍身甲胄,看上去多了几分威武,答道:“不错,黄巾将领多不知兵,不渡河便无法与中原黄巾连成一片,分而击之即可,只是不知再度北上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
在将军与骑都尉在军帐中制定计划的时候,在邯郸城到魏郡的路上,有一名校尉领着他们部下遇到了小股流窜的黄巾溃军。
没有战斗,当漫山遍野的长水营军士与三丈大旗自小山坡上露出的时候,这伙上百人的黄巾溃军便不攻自破,有人放下兵器,有人四散逃窜被汉军围杀在地。
马越大马金刀的自马背上跃下,扣着腰刀走到投降黄巾面前喝问道:“谁是首领?”
跪地讨饶的黄巾乱军一阵骚动,一名黝黑的汉子有些畏惧地上前,低头不敢直视马越。
“大胆,还不跪下!”
阎行杵着大铁枪立在马越身侧,见这首领起身走到马越面前立即大声喝道:“跪下!”
那首领闻言便跪倒在马越面前,不住叩首说道:“将军饶命啊!我们不做黄巾了,将军饶命!”
马越左右环视这伙儿黄巾,有人还系着黄色头带,有人早就摘了,他们面黄肌瘦满脸菜色,他还不知道那些战士是传闻中的黄巾力士,只觉得这些黄巾溃军与那一夜偷营的黄巾精锐差距很大。
即便他们看上去弱不禁风瘦骨嶙峋,马越仍旧感到疑惑。
他见过很多看上去比他们模样还惨的黄巾军,但行军至今却还没见过纳头便拜抬手便降的黄巾军。
马越回头看了看自己带的兵,他们衣甲结实,兵器锐利,军容整齐,但他知道,他身后这些人一旦在战争中被打散,死伤过半就会变成小股溃军,能支撑到战死的战士恐怕还不到十之一二。
但黄巾军不一样,他们是一群有着狂热宗教信仰的军队,尽管他们大多数前些日子还仅仅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自从他们系上黄巾之后便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有坚定的目标与理想,烧毁一切苛政暴税,推翻汉王朝的统治。
为了这个梦想,他们的部队尽管战斗力低下,但不到最后一步就投降的状况几乎是从未有过。
马越左手按着腰刀,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哪里的黄巾部队,谁是你的渠帅?”
马越面前的这个黄巾党小首领叫做许仲,冀州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出身,他有六个兄弟,到了他这一辈赶上大贤良师宣传教义,算是很早就追随张角的门徒,大哥跟五弟跟着地公将军战死在与卢植的作战中,老三和老小跟着人公将军死在出征郡国的路上,老四最有出息,身高力壮被择选入了黄巾力士,前些时候张牛角率众烧毁汉军辎重的夜里死在海滩上。
鼎盛时期,作为早期跟随张角的门徒,他们七兄弟手下人马加在一起超过两千,不过一年光景冀州四处烽火,许仲手里只剩下了这么点儿乡里乡亲。
闻言,许仲低着头急忙说道:“回将军,小民带着乡亲离开黄巾军,就已经不是黄巾的部队了。”抬头看了一眼马越脸上没有怒意,这才咽咽口水接着说道:“从前我等是天公将军部下,渠帅是周仓。”
“周仓?”马越问道:“是不是黑脸大胡子,长得挺壮?”
随卢植开兵冀州时的第一战,那个挡下关羽一刀后被镇下马的骑兵统领,当时的一声怒吼让马越记忆深刻。
许仲答道:“对对对,就是黑脸大胡子。”
马越轻轻点头,周仓很是勇猛,接着有些玩味的问道:“你们这些个黄天的信徒,不都对大贤良师非常忠诚么,怎么会偷离军营,张角待你们不好吗?”
提到张角,许仲那张老实巴交的农民脸上露出悲伤与狰狞,狠狠地吸了吸鼻子,许仲说道:“大贤良师,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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