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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门之战之后,禄星司全体上下都出来聚了个餐。
一开始吃饭的时候郑常山还在,只不过稍微停留了片刻后,他就以家属在家等着为理由提前走了。
顶头上司一走,剩下的这些人就彻底放飞了,除去部分年纪实在大的还有几个因为工作特殊性要第二天抹黑上早班的,其他有空的行主们都热热闹闹地就约着跑酒吧续摊了。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窦雪之前比较熟悉的耍禾谷武行生都没有跟来,吃完饭就早早地走了,飞卫似乎是今天有别的事,干脆连吃饭都没有到,而最后剩下来的窦雪唯一熟悉的也就蛮花一个了。
这姑娘倒是挺热情的,全程都在和窦雪说话,也没有因为今天人多而冷落他,反倒是窦雪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和这种喧闹嘈杂甚至有点混乱的现代生活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
“雪爷,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啊……”
蛮花长得野性粗犷,但是心思倒还是挺细腻的,而今天特意选了张普通到有点路人的脸出来,一直也没有和其他人自我介绍自己是谁的窦雪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摇摇头开口道,
“没事,我再待一会儿吧,飞卫说过会儿会来找我。”
“真羡慕那小子,您怎么还愿意和他来往啊,他就和个死皮赖脸的大尾巴狼似的……”
一听他提起飞卫,拿着杯喝的坐在吧台边上的蛮花就有些嫉妒地拧起了眉,不过她也知道窦雪虽然嘴上从来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一直很惯着飞卫的。
而被她这么一说就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窦雪觉得这个形容有点有趣,所以难得显得心情不错地放缓声音解释道,
“我和他相识很早,那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
“诶,什么样的?您和我悄悄说说……”
蛮花好奇的眼神让窦雪笑着抿了抿嘴唇,他的眸子里透着股怀念却又有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而仔细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有些玩味地冲蛮花勾了勾嘴角。
“其实和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那个时候他对我简直厌恶至极,他这辈子最讨厌长得不好看的人,我就天天麻子龅牙大小眼换着来恶心他,所以那段时间……他过的非常痛苦,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窦雪形象生动的比喻让蛮花一个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她简直能想象出那个肤浅的只看脸的飞卫是怎么被窦雪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可是再一想到上次飞卫一眼就能认出易容后窦雪的事情,蛮花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这么听起来你们当时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可是他怎么做到如今对您这么熟悉的?又是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把您认出来呢……”
“……因为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眼睛看不见的他呆在一起,他看不到我的脸,却熟悉我的声音,脚步,动作,久而久之的,他即使看不穿我的易容,也能认出我……”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别的故事吗?”
“算是吧……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给带了过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的窦雪和蛮花打了个招呼自己去一下洗手间再回来。
可就在窦雪从洗手间洗准备出来的时候,今天也是跟着禄星司聚餐一块过来的一位长相比较陌生的行主却把他给堵在了洗手间,接着也没管窦雪冷着脸看着自己的样子,这清秀矮小的青年就涨红着脸站在他面前,又有点羞涩地低头笑了起来。
“您是雪公子吧……虽然换了幅面具可是我认得出您的声音,刚刚我就想……想来和您说话了……真没想到您如今也会来帮助禄星司,当初……当初我还在长安集市上做捣药郎的时候就有幸见过您的风采……”
这种口气真是再熟悉不过了,窦雪活了快几千年了这种男男女女他还真碰见过不少,他原本就脾气不算特别好,自然不会碰见个上来和他表白心意的人就去热情相对,所以当下他只是皱着眉又略显冷淡地开口道,
“大家都是同僚,往后有机会总会见面的,我还有些事,下次再聊吧。”
他这话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原本满面含/春的捣药郎眼睛一红,那双就快渗出眼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窦雪冷漠的面颊,半响才带着点哭腔地绞着自己的手道,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雪公子,我一直很喜欢您……您……”
“听你的话,你只不过是当初在市集见过我一面吧?你没和我说过话,也不了解我的为人,仅靠一面之缘,谈喜欢是不是对自己和我都太随便了?沉迷于虚妄的色相,这样的情谊与喜欢恕我不能接受,抱歉。”
听到他这话就眼泪都掉了下来,捣药郎来找他时满腔的柔情蜜意都变了味道,见窦雪皱着眉一副不耐烦想要尽快离开的样子更是气的手都开始发抖了,而半响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捣药郎猛地抬起头哀怨地瞪着窦雪道,
“我的喜欢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吗!窦雪!你这样随便糟蹋别人的心意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对窦雪来说简直就和‘窦雪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概率一样高,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刚刚还在那儿和自己情情爱爱你腻歪个没完的捣药郎,原本还没想怎么打击他的窦雪直接冷冷一笑道,
“的确一文不值,凡是主动送上门的我一个都不要,如花美眷清秀少年求着我去宠爱怜惜他们的那么多,我就算是随便糟蹋了你的心意,你又能奈我何?”
他这幅冷酷的样子把心胸狭隘的捣药郎彻底气疯了,心里烦躁的不行的窦雪也不想再和他继续这种压根讲不清楚道理的对话了,板着脸就想绕过他径直离开这里。
可是还没等他迈出步,站在他身前的捣药郎就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粉末又朝着窦雪的面颊恶狠狠撒了过去。
下意识退后一步的又闭上自己眼睛的瞬间,窦雪便感觉到有什么人一下子挡在了他的身前,而等他疑惑地睁开眼一看,随手拍了拍自己头发和面颊上药灰的飞卫也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飞卫:“我说,你怎么老是招惹这种烂桃花啊?”
窦雪:“你给我闭嘴……还有你,你刚刚对着他撒了什么东西!”
也没心情去管飞卫这家伙的胡说八道,窦雪沉着脸就将帮自己挡了药灰的飞卫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眼神里含着怒气直接把这捣药郎都吓得颤抖的哭的更厉害了。
而哭哭啼啼地稍微往后缩了几步,一边啜泣一边恶毒地瞪着窦雪的捣药郎抬起手指大声怒骂道,
“是□□!□□!你这么护着他!可他马上就要死了!他会皮开肉绽!七窍流血!窦雪!你就等着吧!”
心间一阵杀意闪过,窦雪都好多年没这么发火了,直接就想掐住这捣药郎的脖子杀了他。
而看情况不妙,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捣药郎也赶紧又掏了点药粉出来撒了过去,等用手挡了一下又想追上去的窦雪刚迈出一步想要追上去,眼神懒散的飞卫却在后头慢吞吞地地拉住了他。
飞卫:“别追了别追了。”
窦雪:“我去问他要解药!”
飞卫:“唉,要什么解药啊,你没闻到这股刺鼻的合/欢花的味道啊,这是春/药,春/药。”
窦雪:“…………………………”
飞卫:“我今天也算见义勇为了吧,不然可就要便宜刚刚那朵烂桃花了,窦雪,你看着办吧,你不对我负责我就死定了,中了合/欢花不解毒可不就皮开肉绽,七窍流血么。”
窦雪:“…………………………”
飞卫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太露骨了,一言一行都显得相当下/流,窦雪千年来洁身自好,别说是和男子了,就连女子也从未亲近过,对这种床/笫/之事事更是相当不了解。
可是今天也的确是因为他这倒霉的永远躲不掉的烂桃花才把飞卫弄成了这样,而面颊已经开始因为药物而有些泛红的飞卫贴着窦雪的耳朵又舔了舔他的耳垂后,这才眯起眼睛粗重地喘息着开口道,
“你不是最讨厌那些只迷恋你容貌的人吗?可是我并不是,你不是最清楚吗?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可还是个麻子龅牙大小眼呢……”
听见他这么主动提起之前的事,一直以来都因为某些原因对他相当容忍的窦雪只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而软软地靠在身后的卫生间门板上,把手慢慢伸进自己衬衫里□□地揉弄着发痒发烫的乳/尖的飞卫仰着头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道,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这张脸,我是个肤浅的人自然也一样会喜欢……但是在此之前,我更爱窦大美人柔软的心肠,窦大美人美好的性情……哪怕是闭着眼睛,我都能回想起当年我曾经恶声恶气辱骂过的丑鬼窦雪是怎么对待那个已经成了瞎子的飞卫的……”
一听他这满嘴的花言巧语,窦雪的眼睛就暗了下来,千年前他硬是逼着自己绝不要相信飞卫的这些鬼话,可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能对任何人冷酷,却唯独无法对飞卫狠下心肠。
毕竟追溯起他们的孽缘,本身还要牵扯到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个新入神界的行主,在一次禄星司下令追捕一位在人间作祟的妖邪的时候,他和一起被派往人间的神箭将军飞卫第一次见了面。
窦雪天生擅长易容,为了方便在人间行走总是以虚假的面目示人,飞卫和他不熟悉所以并不清楚这点,对他的态度倒是的确相当厌恶,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出言嘲讽。
窦雪当时对飞卫恶劣的性格实在不喜,为了这件事还故意一直带着自己那张龅牙麻子脸的丑的惊人的脸和飞卫一起去追捕那妖邪,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没有太多交流,有也是互相嘲讽。
等他们一块到了当时的云州,妖邪屠城正是百姓生灵涂炭的时候,飞卫为了能救出城中一位老人快被当中杀死的孙儿,硬是以自己的凤凰弓箭挡了妖邪的一道剑气杀了那鬼东西。
可他的双眼却在打斗中被剑气所伤,再等负责去另一边救人的窦雪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什么都不看见了。
那时神界对他们二人的功劳都有所褒奖,但飞卫一个神箭手成了瞎子不亚于失去了自己生命,即使岁星有言在先,这伤要是好好休养总还是会好的,但是很多和他关系又不好的行主也借机就开始给他找些麻烦了。
窦雪从前和他交恶,却也不忍看他如此凄惨落魄的样子,只时不时地就抽空去看看他,人品不好的飞卫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了窦雪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而看见他艰难着试图站立起来重新去练习弓箭窦雪也没有去打击他,相反还会真心实意地给出一点建议。
在那样的情况下,一直以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容,只以为窦雪真的是个需要不断换脸来遮丑的丑八怪的飞卫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动了心。
等他熬了快几十年头总算把眼伤养好的时候,这个曾经最看重容貌的人已经连丑八怪窦雪的脚步声,呼吸声都熟悉的要命了。
“我看上了我心中的丑八怪窦雪,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还是个活在人间的凡人的时候,遇到的每一个长得难看的都是实打实的恶人,那时我就决定在无法第一眼看穿别人内心的善恶前,还不如就光凭容貌就决定我对他的喜恶……毕竟我的继母莞夫人丑胖如猪,为了让我从小练箭维持家中生计就用藤条每日抽打我,还把我关进鸡笼里,我的师傅甘蝇凶神恶煞,为了赚取钱财就把我当做箭靶绑着供他走街卖艺……这些恶人面恶心恶,着实让我讨厌,可是那时候我偏偏就觉得只要是你,就算是面容丑陋我就能忍受……窦雪,我是不是挺笨的……”
情/动的飞卫歪着头嬉皮笑脸地回忆着过去的事情,神情倒是挺坦然的,原本这件事就是窦雪戏弄他在先,误会发生在后,所以尽管他们都算不上做错了什么,但窦雪却始终难以释怀。
而这般想着,实在没办法地把他扶到一边的厕所隔间里又重重地关上门,窦雪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飞卫红着脸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半天才迟疑地叹了口气又轻轻地抱住了他。
飞卫见状喘着气动了动自己瘫软的身体,看见窦雪这幅至今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只觉得心口有点止不住的想笑。
而自觉地就把自己的衬衫和裤子给一件件褪去,缓缓搂住窦雪脖子的飞卫把自己的一条腿抬起来主动缠到窦雪的腰上,又伴随着窦雪温柔抚弄着他的动作而仰起头意识模糊地淫/声/浪/语了起来。
“窦雪……亲亲我吧……亲亲我吧……”
高傲不可一世的神箭将军在窦雪的身下像个被驯服的彻彻底底的狗,借着这个机会才能稍微亲近一些自己心中不可触碰的神明,窦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可是看他僵硬的动作也知道他对这种事究竟有多不熟练。
而就在他抱着飞卫结实的腰又要埋在他湿热的身体里准备开始动时,初次接触情/欲之事,情绪难免激动的窦雪也将自己面颊上的那张满是汗水的面具给随手取了下来。
等注意到怀中的飞卫越发着迷向往的眼神后,从来都最反感在他人面前露出自己真实面容的窦雪也难得地给了他一点好脸色。
“好看吗。”
“雪公子人间绝色,怎么会不好看呢。”
听见他又和自己油嘴滑舌了,窦雪也懒得搭理他了,巨门一战让他和飞卫重新相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天赐的缘分还是真正的冤孽。
只是今晚这件事却是彻彻底底地把他和飞卫之前一直努力着保持的单纯关系给打破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不过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回避的,窦雪自问是个愿意负责任的人,飞卫这人虽然时常疯疯癫癫的,但是试试这一回也未尝不可。
这般想着,窦雪只帮着发泄过一回已经安分下来的飞卫穿戴好衣服又半抱着他出了酒吧,又带回了他停在路边的那辆单位配发的车上,而一上车,刚刚还赖在他怀里的飞卫就把他给拽着压在自己身上又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飞卫:“和我做过这种事后,你还会想着你的小月吗?”
窦雪:“诶,我之前就很好奇了……我们上次分开的时候也是,上次在巨门那儿你自说自话也是,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飞卫:“你私藏在匣子里的那块手帕,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一向潇洒桀骜的神箭将军也会露出这种嫉妒到咬牙切齿的神情,可算是知道当初为什么眼睛刚好的他会和自己发了一通疯又不告而别的窦雪当下就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而好半天之后他才好笑又无奈地将飞卫这摇头摆尾的大尾巴狼抱到自己怀里亲了亲,接着玩味地看着他笑了笑道,
“我发现你除了眼神不太好之外,智力好像也有问题,关于小月是谁,下次清明节陪我上坟的时候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不过你还是别叫她乳名了,叫妈吧。”
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