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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跳哼唧了一会儿,自个儿也觉得十分没意思,于是便讪讪的接着抄写那课文。左眼皮仍旧突突的跳着,跳的他忍不住像蛇一样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马小龙仍旧淡淡的翻着书,对着扭来扭去哼哼唧唧的马小跳视若无睹。门外面,已经持续下了几天的大雨仍在时断时续的下着。
马鑫国在门口摘下斗笠和蓑衣,看到正在学习的两个儿子,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马小跳先看到马鑫国,立马抛下手里的铅笔飞奔到马鑫国面前:“爹,我要的泥螺你抓了没?”
“呐!拿去……”马鑫国抖抖手里的塑料袋,马小跳看到盛水的塑料袋里翻起一个个圆圆的“小石头”。
“呜嗷!泥螺回来了!”马小跳夺过塑料袋,转身往厨房跑去。他要找一个干净的盆子,把刚抓回来的泥螺养在里面。
马小龙接过爹手里的锄头:“田里的水放完了?”
“还没呢!这鬼天气!今年田里的秧怕是收不了多少了~”马鑫国看着马小跳蹦蹦跳跳的远去,刚才还布满笑意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化不开的阴云。
“今年雨太多了,田里若还是蓄水的话,秧苗的根怕是会被泡坏。”马小龙给马鑫国的茶杯添上热水,放在了马鑫国旁边的桌子上。马鑫国正坐在椅子上脱他那黑色的长筒鞋。
“可不是嘛!我把田坎开了好几个口,等天气好了再堵上。只希望老天爷不要再这么下下去了,要不然,今年这田里的秧啊,算是白栽了!”马鑫国感叹道,然后动作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怎么没看见你妈呢?”
“妈睡觉了~”马小龙答道。
“噢~”马鑫国应了一声,继续手里的动作,不一会儿,两只泡的发白的大脚板子暴露在带着潮湿雨意的空气里。雨下的太大,筒鞋里也灌上了水。
“你去把我那布鞋子拿来~”马鑫国抬着脚吩咐马小龙。
马小龙闻言点点头跑进卧室。
在马小龙的影子消失在卧室门口时,马小跳风风火火的搬着红边白身的搪瓷盆子冲过来了:“爹,你看,好多泥螺都把头伸出来了~”
马鑫国还没有说话,马小跳嘭的一下把搪瓷盆跺在地上,兴奋的喊道:“爹,你看呐!”
“小心点!这是你妈最喜欢的一个盆,弄掉一块瓷,仔细她剥你的皮!”马鑫国看着莽莽撞撞的小儿子,忍不住虎着脸训斥道。
马小跳调皮地伸了伸舌头:“知道啦爹!你快看嘛~,一会儿它们就又缩回去了!”
田里的泥螺,马鑫国见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早就习以为常。但儿子年少,还正是好奇的时候,以为爹和自己一样喜欢看这稀罕景象。马鑫国不想扫儿子的兴,只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马小跳********都放在盆里的泥螺上,根本没有意识到爹的敷衍。
“爹,先把脚擦干吧!”马小龙走到马鑫国身边,把布鞋放下,顺手把擦脚毛巾递给马鑫国。
“哥!哥!你快看!泥螺的头把壳顶出来啦~”马小跳听到马小龙的声音抬起来,十分兴奋的朝着马小龙挥手。
马小龙把擦脚毛巾递给马鑫国以后跑了过来。两兄弟亲亲热热的蹲在那儿看。
“缩进去了!”等马鑫国穿好干爽的鞋子准备离开时,马小跳失落的声音传了过来。
“等着!我去折几根草来逗。一逗一个准!”马小龙转了转眼睛,办法立刻就出来了。他说着转身跑了出去。马小跳哪里会乖乖等在原地,也跟着冲了出去。
“哎呀!不是让你不要跟着么!连个伞也不拿,想生病啊!”马小龙气急败坏的责备声从雨里传了过来。
“哥你还不是没拿伞~”马小跳看着马小龙,委屈的顶撞道。
“好了好了~,别淋着了,快回去!”马小龙拉着马小跳跑起来,没几步就到了门口。
马小龙抖抖头上的雨水,马小跳也抖抖头上的雨水;马小龙拍拍衣服,马小跳也拍拍衣服;马小龙跺跺脚上沾的泥巴,马小跳也跺跺脚上沾的泥巴。
“你学我干啥!”马小龙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质问马小跳。
“你学我干~啥?”马小跳也故意板着脸,油腔滑调地质问马小龙。
“你个小鬼头!”马小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敲了敲马小跳的脑袋。马小跳也噗嗤一声笑了。他想再次如法炮制,但踮起脚来还够不着马小龙的头,只能垂眉放弃。让马小跳没想到的是,马小龙在他面前屈着膝盖,无比艰难的开口:“下不为例~”
“嘻嘻!”马小跳开心的笑了,蹦着敲了一下马小龙的脑袋:“你个老鬼头!”
然后两兄弟亲亲热热挤着一起进了门。
马鑫国从窗户里看到这一切,不由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大儿子马小龙太过优异,而小儿子马小跳除了机灵以外又过于普通。一母同胞的兄弟差别却如此悬殊,这让马鑫国夫妻觉得对不住小儿子,所以平时便会格外娇纵他一些,使得马小跳顽皮胡闹的紧。而大儿子平日里则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的让人心疼。两兄弟截然相反的性子曾让马鑫国很是发愁:两个孩子的性子要是能综合一下就好了……
但此刻看来,马鑫国觉得自己曾经愁错了。若是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恐怕家里是矛盾不断了。小龙看到爹妈疼爱小儿子难免会心生不满,而小跳看到哥哥那么优异说不定就会怨恨爹妈把好的基因都遗传给了哥哥……这样一来,兄弟两个还能这么亲亲热热的么?
“怎么了,站在窗子口~”马鑫国女人翻了个身醒来,看着站在窗户口的男人迷迷糊糊的问。
“没啥!”马鑫国朝着床走来。
“几点了?饿不饿?要不我起来做饭去~”女人坐起来,问马鑫国。
“急啥,才三点多。晚饭还早着呢!下雨天也没啥事,你再睡会儿吧。”马鑫国踹掉鞋上了床。
女人闻言躺了下来,但翻来覆去许久也睡不着了。马鑫国的鼾声响了起来。窗外的雨忽然一阵紧似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