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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激动,然后打听出了赵进现在的所在——他正在视察制造铠甲的工坊。
那座工坊,虽然平常来往不多,但是因为已经做了这么久了,我知道它的位置。
我耐下心来等了一等,等待徐厅正遵照自己的诺言派人来接我们去觐见赵进。然而,等了许久之后,来召唤我的使者还是没有过来。
我心中的激动慢慢地变成了焦急,在这个又闷又热的地方,汗水不停地流淌着,只觉得全身都有些难受。
我应该不应该继续等候在这里呢?我不停地问自己。
很快,我就得出了结论——我不应该继续等待下去了,徐厅正有忘记了对我的承诺的特权,但是我却没有忘记自己职责的特权。为了自己,为了主的事业着想,我不能够继续再等待下去了。
于是,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大踏步地离开了工厂。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我一步步地向铠甲工厂走了过去,发现现在一路上所碰到的戒备比往常要严格了几乎十倍。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已经和许多守卫混熟了的话,恐怕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再接近赵进所在的地方了吧。
然而,即使如此,在来到铠甲工厂的外围的时候,我还是被守卫拦住了。
这些守卫穿着精良的铠甲,而且个个都身高体壮,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锐武士,他们站在工厂的门外,以警惕的视线看着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虽然这里已经是赵进势力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了。
这群人,一定是赵进的贴身护卫们!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也许是觉得我形迹可疑的缘故,这些凶神恶煞的护卫很快就将我团团围住了,他们盘问我到底是谁。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目的告诉了他们。
然而,他们却拒绝了我的请求——因为在赵进原本的日程安排上,并没有接见我们这些外国传教士的安排。
无暇这种结果分辨到底是徐厚生忘记了对我们的承诺、还是他另外已经有了别的安排,我急忙地向这些守卫请求放我进去觐见赵进。
这时候,我的其他同仁们也已经纷纷聚拢了过来,显然得到了赵?前来工厂视察的时候,他们也产生了和我一样的想法。
我们的请求先是受到了守卫粗暴的拒绝,但是当我们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言辞越来越恳切之后,这些守卫也产生了一些犹豫——毕竟,赵进集团一直对外国人还是比较尊重的,尤其是在需要利用我们的知识和技能的情况下。
正当我们还在同守卫交涉的时候,工厂里面突然走出了一个军官模样打扮的年轻人,来询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显然我们在外面的喧闹声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
我们连忙将自己的要求报告给了这位面孔严峻的军官,然后请求他将外面的一切禀告给那位在这里至高无上的大人物。
军官考虑了片刻之后,最后还是重新进入工厂准备报告我们的请求,而我们则只好带着不安等候在了外面。
我们得到的结果,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这位军官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告诉了我们赵进的决定——他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来接见我们,但是只能是一小会儿时间,而且只能够接见我们中的一个人。
在欣慰之余,我们重新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由我来把握这次机会。我只能在心里再度感谢同仁们的信任。
然后,在这位仍旧还明显地在戒备着我的军官的带领下,我走到了铠甲工厂当中。
此时的铠甲工厂里,各种加工机械还在运转着,但是工匠们的精神明显要比往常还要振奋许多,他们拼了命想要在赵进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在工厂的一个角落里,现在正聚集着一大群人,而这这位军官就带着我们向这群人走了过去。
看来不会错了,我正在向这一大片土地的拥有者,也许也是向我整个事业的最顶点走了过去。
因为发现了我们的到来,所以人们慢慢散开了,然后用小心翼翼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而我却已经无暇注视他们了,因为我的满心心思,已经放在了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人身上。
这个人衣衫十分简朴,但是身材很高大,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黑色短袍。他的面孔并不能说英俊,肤色也因为常年日晒雨淋的缘故而有些黑,但是却棱角分明,同时带着一种常年支使别人所带来的贵气。
他没有看我们,而是在仔细地看着刚刚锻造出来还没有细致处理的铠甲钣件,还有各种武器用具的粗件,还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它们,好像这是他期盼多年的宝物似的。
他的神情十分专注,而其他人却屏息凝视地看着他,四散的热风越发衬托出护卫和工匠们们那种满怀畏惧和尊重的神情,人群中偶尔发出的轻声细语更突出了气氛的宁静。甚至那位路易-德-罗什福德,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再也没有了之前对我的傲慢。
这是一个天生的大人物——这就是我所得出的第一印象。
就在我还在仔细观察他的时候,他的视线终于从那些盔甲当中移开了,放到了我的身上。
这视线是如此的犀利,以至于我甚至有了片刻的失神——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原来我们一大群人的生死,就是系在这个人的几句话上面的啊!
“大人!”我连忙躬下身来,向这位年轻人恭敬地行了个礼。
这个年轻人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等着我说下去,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人的恭敬似的。“你就是那个外国传教士汤若望?”
“是的,大人,我正是汤若望。”我恭敬地回答,“承蒙主的召唤,来到了您的治下,蒙受您的恩惠……”
他随意摆了摆手,好像对我的话不太耐烦似的。
“我可没有给你们什么恩惠,一切都是要你们自己用付出来换的。”
看上去似乎他不想和我们保持多少友好的关系,所以他的语气不太客气,而我只能默默忍受。
“大人,我们已经在您的手下工作很久了,我们很高兴自己能为您的事业贡献一份心力。”?有意换另一种说法,以便勾起他的好奇心,“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努力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了那些学徒们……”
听到了我这句话之后,这个青年人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
“这个我倒是听人说了,你们最近做得确实不错。”
“但是,容我直言,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仅仅是在这些武器的制造上面而已。”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意思?”他反问。
“我们是传教士,是传播福音的人,我们能净化人们的心灵,让他们认识到主的荣光,也更加听从您的命令,因为您显然是主在人间的代表……”我将自己之前想好的条件说给了他听,“大人,在欧洲,我们的宗教已经传入到了每个人的心灵里面,他们遵从了主的意志,服从他们的领主。只要您允许我们在您的辖地传教,我们可以归正您的子民,让他们抛开明国的朝廷,一致遵从您乃至您的子孙后代的意志!”
这就是我想出的主意了——一位统治者应该是不会拒绝那种可以增加子民服从性的工具的,只要我们保证教民会对他比对大明朝廷更加忠诚,那么他应该就会欢迎我们在他的辖地里面传教,毕竟他肯定对大明朝廷有某种目前尚且不能宣诸于口的野心。
然而,使我万分惊讶的事情是,赵进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即将发怒的样子。
这一刻,他的威势是如此之可怕,以至于我再也不敢说出话来了,甚至心理还在怀疑不久之后可能要被他下令处死。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我惊慌之余,仍旧茫然不解。
这片刻的威势,很快就消失了,以至于让我怀疑这只是我的一种幻觉。
“这个不行,你们不能在我这里自由传教。”他冷淡地给出了一个回答。
这个回答给我热忱的心,骤然泼上了一盆冷水。
为了做最后的努力,我大起胆子看着他。
“……尊贵的大人,如果您能恩赐我们自由,我们会为您更好的效力,我们不光懂得火器相关的技艺,还懂得其他更多,希望能为您竭诚效力”
为了打动他的心,我已经用了我最为谦卑的态度,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变掉了,我在内心对上帝祈祷着,希望他改变主意。
旁边的人们看着我的神色已经明显有些不对了,那位厅正徐厚生,因为我自作主张地直接跑了过来的缘故,原本就已经有些不满了,现在眼神更加不善。而那位路易-德-罗什福德先生刚刚也赶了过来,他的神情却有些紧张,也许是怕我抢走了他的位置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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