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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汇客栈周围本来是徐州第一等繁华的地方,可如今冷清得很,那几个锦衣卫番子一住下,再朝着这边来,想要住店或者进入客栈的都会被严加盘查,徐州百姓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谁还敢凑过来,若是被认为别有用心,恐怕连命都没了。
路上这么冷清,那些“闲人”也不离开,只在那里闲聊。”里面住着的可是番子,这伙人说拿什么人就拿什么人。“”他们在里面有酒有肉有娘们,咱们却在外面喝风。“”你听说没有,尤老大今天安排人过来,还发了大脾气,听说城西老关不想出人,被他大骂了一顿。“”这可是番子,连知州都能拿的“”嘘,小声些,来人了“
两个议论的人很是小心,等看到那脚步匆匆的人靠近后,才松了口气,一人禁不住笑骂说道:”急火火的作甚,吓煞个人,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出什么事了?”
新来这个人满脸煞白,全是惊惧神情,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老关死了,他两个要好的兄弟也死了。”
刚才这边正议论到老关,猛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浑身汗毛都要炸起,一人开口已经带了颤音,压低声音问道:“老关不是官差吗?怎么就死了?”
“听说中午回家歇息,然后邻居听着那边有人叫,也不敢出来看,等安静了才敢去报官,捕房的人一去,发现满屋子是血,老关脑袋都被砍下来了,他那两个兄弟身上也是血窟窿,惨啊“”那你过来于什么?“”尤老大已经发话了,说老关手底下的人归他直管,谁也别乱了做事的规矩,让我来知会一声。”
说完这番话要走,却被一人抓住,小声说道:“老关好歹也有个衙役的身份,这件事官家怎么说?”
“陈老太爷和赵老太爷都发话了,现在忙番子的事情,老关这边押后再说,我还要去别处,你们看仔细点。“这人说了几句,急忙忙去了。
这传信的人一走,方才议论的两人彼此看看,都是没什么话说,一人打了个激灵,于笑着说道:“天怎么这么冷呢”
或明或暗的消息在城内各处传递,六房书办这等吏目的头领,消息自然灵通的很。
刑房李书办此时正在家中,他的侄子站在边上伺候,这吏目的身份是代代传承的,不过李书办只有几个女儿,这位置以后是要交给侄儿的,所以前年就把侄儿安排进了衙门刑房这边,跟在身边历练学习,人精明懂做,风评很是不错。
“老关这是假精明真糊涂,在这时候居然还想着观望,被收拾也怪不得别人。”
自有亲信把消息传过来,李书办不屑的点评说道,抿了口茶水又说道:“就算番子真要对付赵家,他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一个街面上的混混,他以为自己是谁。”
边上的李家侄儿跟着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叔,何家庄那边的营生咱们挨不着,这城内商行酒坊的产业也不少,咱们家要不要做个准备。”
“准备个,就这么几个番子,你以为能翻了天,且不说能不能抓,就算他们抓了,咱们徐州地面上也要大乱,到那个时候,不长眼的都活不了,你以为赵进进不了这城吗?”李书办厉声质问说道。
李家侄儿于笑着低头,李书办把手里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厉声说道:“这等念头想都不要想,现在咱家要做的就是一门心思的帮着赵家,不要留力,不要换人情,能帮得上的要帮,不能帮的也要说话,你明白吗?”
“叔,番子都来了,真要查他们赵家,谁还敢沾边?”
“糊涂糊涂你以为老赵就只是个捕房的班头,这城内千把拿刀的给他卖命,咱们稍显出点不对来,全家都活不成,老赵家现在肯定防着有人报信
赵振堂晚上没有在家休息,而是去了货场那边,何翠花由赵三夫妇还有孟家兄妹陪着,却去了西门附近的一处宅院居住,明天天一亮就要出城。
赵字营的家丁,衙门里的差役,城内市井江湖的人马,骨于头目都集中在在这边,不断的得了命令调配,急忙的出去忙碌。
衙门那边也有人坐镇,总捕头陈武就在捕房那边带着,现在衙门里进进出出的消息都要过他那边。
赵振堂在货场正屋的大堂中,手边放着鬼头刀,赵字营在城内的连正背手站在他身后,正跟着赵振堂学砍头的年轻人站在一边,这人也是赵家族里的男丁,算起来是赵振堂的侄孙,年纪却比赵进大两岁,人称赵十一的,又是亲戚又是赵振堂的徒弟,也低头站在一边。
在赵振堂的面前,尤振荣脸色铁青,不住的骂道:“这帮狼心狗肺的孬货,平时好处拿的这么多年,到见真章的时候居然缩头,我是瞎了眼。”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老关的脑袋能让他们想明白,咱们也不用担心太多,客栈里那四个喝了那么多酒,又搂着粉头折腾,事情是办不了的,但要小心几件事,看看城内有没有探子,防备有什么不长眼的过去兜搭”赵振堂沉声说道。
尤振荣点点头,闷声说道:“老太爷放心,咱们的人里里外外都盯紧了,就算一只蚊子想要飞进去咱们也能知道。”
赵振堂缓缓点头说道:“今晚大伙劳累些,明天二奎他们进城帮忙,大伙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尤振荣连忙笑着说道:“那敢情好,现在城内可不嫌人多,老太爷你先歇着,我去客栈那边压阵,总要盯住那帮小的。”
招呼了声出门,来到货场院子外,尤振荣的两个亲信急忙跟上去,压低了声音询问,尤振荣回头看了眼,有几个汉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尤振荣咬牙说道:“还能怎么办,老赵说什么就是什么,明天齐二奎那伙厮杀汉就进城了,谁要有什么小心思,肯定是死路一条。”
听到“齐二奎”的名号,大家都不出声了,连带脚步都加快不少。
城内的三教九流还算良民,可城外的盐枭触犯王法,做得是亡命勾当,杀人不见血的,这齐二奎当年就有凶名,跟了赵进之后更是了不得,几次火并都是大获全胜,杀的人头滚滚,城内这伙地痞混混打斗上还可以,能见血出人命的就是狠人了,哪能和齐二奎这帮私盐贩子比,
而且别人可以考虑做良民,私盐贩子却和官府是死敌,这伙人肯定和赵家一条心,想想老关的下场,再想想第二天的齐二奎进城,大家都觉得浑身发凉
张建亭等四个番子都起来的很晚,把粉头们打发出去,洗漱完毕之后,店家急忙送进来了烙饼和羊汤。
“这酒还真是不错,喝了那么多也不头疼。”有人念叨着说道。
“他娘的,这徐州地方上果然不对劲,昨天一下午,今天太阳老高,居然就没有人上门来找,是不把咱们兄弟当事,还是怕那个赵进?”有人骂了一句
张建亭把饼撕碎了泡在汤里,笑着说道:“管他的,在咱们锦衣卫跟前,哪有别人扬暴的,今天咱们直接去知州衙门,既然给脸不要,咱们直接过去敲,砸碎了骨头还怕不出血吗?”
众人哄笑,等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快午饭了,他们行李和马匹都寄放在客栈里,四人问清了路,直接奔着衙门去了。
这四个锦衣卫倒是不知道,他们一出客栈,立刻有人进了他们的屋子,还有人去了马厩,把他们的行李和坐骑仔仔细细翻检,然后再恢复原状,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东西上看出他们来意或者找到什么线索。
选在午饭的时间过去,这也是官场上的规矩,接待的一方总得留饭,而锦衣卫这样吓人的上差登门,更要山珍海味的招待,少不得还要请院子里的女人出个堂会,或者直接去行院里面招待,这个便宜总是要占的。
徐州贫苦,州城街面上也冷清的很,行人来来往往,看到穿着官袍的锦衣卫都闪躲在一边。
张建亭等四人对这样的敬畏早就是习以为常,丝毫不在意,他们也没有注意到这些“行人”彼此交换眼神的模样。
“南京锦衣卫左千户四百户小旗张建亭,会同校尉三人,特来徐州查案,麻烦通传知州大人。”在知州衙门的大门前,对门房差役,张建亭朗声说明自己的身份。
小旗品级低微,可锦衣卫横行惯了,直接就是找正堂官打交道,听到这锦衣卫的名号,门房差役吓得身子一缩,左右看看才于巴巴的说道:“几位上差,知州太爷正在养病,不见外客。”
养病?张建亭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既然知州大人不在,同知大人可在
“真是不巧,同知大人也病了。“”判官呢?”
“咳咳,判官大人也病了,说是不能在城内嘈杂之处,已经去了城外山上
四名番子脸色都是阴沉下来,一个人病了还好,一下子三个人都病了,还特意去城外养病,他们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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