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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晋把他藏得很好,就打着一鸣惊人的主意……”
当年墨家的杀阁主是很恶劣的,他心里清楚自己徒弟的实力,却硬是压着让他没有去参加族比。一直到他能够确定自己的徒弟能得第一的时候,他才把墨焰放了出去。
一场出现了黑马的比赛,一场原本被很多人寄予厚望的选手纷纷落败,落差如此大的比赛,自然是精彩的。更何况,墨焰的确是一个在灵器运用这一方面,堪称天才的人物。他参加的几场比赛,对手无论强弱,在他手下都撑不过几个回合。
“当年啊……”
白鸣风回忆的很清楚,讲得很认真,跟那故事里最出彩的人物没有半分关系的真真,听得如痴如醉,夜天星却一直是微微低着头,令别人看不见她的脸色眼神。
“……墨家那两个小儿,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绝对是属于自己的优秀名次,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杀出来的,他们以前根本完全就不知道的黑马给夺走?所以,虽然知道墨焰是杀阁主的弟子,但他二人本也身份不低,故而一时不甘之下,便起了歪心思……”
“那然后呢?他们是不是作弊了?是不是犯规了?是不是在擂台上算计那个墨焰了?”
白鸣风说到这里,眼光有些隐晦的看向夜天星,话声一时间顿住,没有再多说。他可能是想要看一看夜天星的反应的,但是很遗憾的,夜天星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彻底地沉浸在了他的讲述之中的真真,心急的问道。
瞄了一眼这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小姑娘,再看看夜天星这样沉默的态度,白鸣风停顿片刻之后,接着道。
“那两个墨家小儿没有作弊,更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犯规,但能动手脚的地方还很多。他们之中的一个在与墨焰比赛的时候,故意装作落败不敌,却偏偏还要负隅顽抗,逼得墨焰若是想要自保,就只能出手伤他。”
“而若是墨焰当真在擂台上伤了自己的对手,那事情可就说不清了。伤势的轻重,由受伤的人来把握。当日在场的观众那么多,只要他们当中有一部分被种下了墨焰将自己的对手打到重伤的印象,那墨焰就一点儿名声都没有了。即便是得了第一,也会惹得许多人非议。”
“太卑鄙了!打不过就能这样吗?”
真真在一边横眉竖目的骂,仿佛挨算计的人是她一样。
“墨焰当年的应对,至少是很出乎我的预料,场主打算猜一猜吗?”说到这里,白鸣风又去试探了夜天星。
听白鸣风这样问夜天星,一直表现的是一个狂热的听众形象的真真,缩了缩脖子,小小的身子几乎都想要缩进她所坐的宽大椅子中。
龙爷爷说的话果然是没错的!这个姐姐好恐怖!呜呜……
夜天星终于是抬起了头,眼光凉飕飕的安静,她开口,说的话冷漠客观:“家主是很典型的人,一些事情,明明知道不该做,却总是忍不住的要做——冲动,自私,且忘恩负义。”
“白家毁了,我需负全责。但家主的命是我救的,白紫玉如今活的那么肆意,还能日渐成长,也都是因为我。家主妻子的遗容,在她丈夫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后,还能保存完好,更是因为我,尚算是有诚信的素质。所以,不求家主多么感谢我,但至少也不要这样一副看戏的模样。”
“怎么?我难受,家主很是高兴?你曾经好歹也身居高位,至少懂得隐忍,现如今连阶下囚都不如,竟然还把自己的高兴表现的如此显眼,是我对待俘虏太过……”
夜天星说到这里,突然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的开始不理会任何人的自我反省。几秒钟之后,她手捂着额头,毫无头绪的接了一句话:“真是丢死人,越活越回去了。”
“白家主,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东西,那就高兴得回去吧。我今天真是反常的像是鬼上身了一样,除了你手里掌握的那些人之外,我跟你居然会说这么多废话。”
自己做出了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夜天星想要平复一下。她看也不看脸渐渐地僵住的白鸣风,让阿夜把他塞到了犀萝界里面去,连着他一直坐着的那把椅子。
身边的真真聪明的不出声,心情糟糕到极点的夜天星,也就全然当她不存在。扫了几眼犀萝界之中心慌意乱,渐渐惶恐的白鸣风,夜天星将他放到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静静坐在那里,一时之间,什么都不想干。
她还是想要知道寒旗的事情的,而想要达成愿望的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白鸣风。其实,她是可以去问龙三长老和墨竹尤的,但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她这最少见的脆弱和张皇,不管是在敌人还是友人的面前,她都不愿意表露。只有白鸣风和真真,只有像他们这样,她轻轻松松就可以完全掌握,她完全不在乎其威胁的人,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不会在意。
只是,虽然白鸣风如此重要,是她得知寒旗的曾经的唯一渠道,可她也不会让白鸣风把自己看得太高。明明可以随意掌握的人,却不愿意乖乖的,那就应该受到惩罚。
白鸣风想要看她的笑话,想要看她从未表露过的神情,想要从她这里找一点点诡异的成就感,那她就再一次让他知道,她夜天星有那个能力,在自己不好过的时候,让别人更不好过!
夜天星的定力和耐力是非常高的,一般人完全比不上。她很能坐得住,她现在就已经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半个多钟头了。
只是,夜天星坐的住,真真却是坐不住的。她本就好冻,再加上年纪还小,让她连姿势都不变一下的坐半个多钟头,还是在夜天星的身边坐半个多钟头,那实在是有些为难她。
默默瞅了一眼夜天星,想要活动一下腿的真真愣是没敢动,她脑子里竭力的想着一些容易吸引她注意力的事情,以期再磨蹭过一段时间。
然后,在真真的感受之中,又过了很久很久,夜天星还是没有动过。她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壮了壮胆子,咽了一下这会儿口中分泌出的唾沫,悄悄换了一个姿势。
“坐不住了?”夜天星睁眼,问了一句。
“姐姐,我绝对不和龙爷爷透露一个字!”
“好。”
真真举手向天发誓,话接的莫名其妙,但夜天星却很满意,同时忍不住感慨——
他白鸣风这一百多年当真是白活了!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起身收掉了椅子,夜天星继续跟在不停的活动腿的真真后面,准备去别处看一看,完全没有要把白鸣风放出来的意思。
默默同情了一下那个比她年纪大,跟她相比却是一个蠢蛋的她不认识的家伙,真真乖乖地带路。
仿佛是一活动起来,真真立刻就又活跃了。夜天星本来以为她能被吓得安静一会儿的,却没想到自己完全想错了。这小丫头还是个话痨,一句一句嘴巴都不带闭上的,她甚至还又问了她白鸣风刚才问过她的问题。
“姐姐能够猜的出来那个墨焰是怎么应对当时的情况的吗?”
“……你胆子当真不小。”
夜天星的声音沉沉,却并没有吓到真真,她的小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真真胆子其实很小的,但是真真知道,姐姐不会生气真真这么问。”
“刚刚那位大叔,他是想看姐姐的笑话,他逗姐姐呢!但是我却不一样,我是真的很好奇,那个墨焰那么厉害,他会用怎样聪明的办法去解决当时的困境呢?”
“我当时又不在现场,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真真完全说中,夜天星也懒得去逗这个有些通透的过分的小丫头了。
“哎呀!只是让姐姐猜一猜嘛!”
“那我也猜不中的。”
“怎么可能?像姐姐这样身份的人,是很不喜欢这世上有能影响到自己的任何东西的。那位大叔口中的墨焰能让姐姐自己都说自己变的反常了,但偏偏姐姐还要去了解那个墨焰的事情,这足以证明,那个墨焰,对姐姐应该很重要。”
“真真看姐姐实在不像是一个无私付出的人,姐姐既然那么看重那个墨焰,那那个墨焰肯定也是为姐姐付出过的。你们两个人既然有不浅的交集,那自然对对方有点了解,对方碰到困局要怎么解决,心里自然是有一点谱的呀!怎么会猜不中呢?姐姐就猜一猜吧!真真真的很好奇,碰到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呢?”
我的个老天爷呀!龙三长老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机灵的家伙?把她看的这么准,分析的这么精确,这看别人不是就更准的可怕了?
“好,我猜。我猜墨焰应该没有很好地解决当时的场面,他不可能故意伤到对手,应该可能是让想算计他的人伤到了他吧。”
“啊?不会吧?那个大叔说墨焰明明很厉害呀!他难道就找不到不受算计的方法吗?姐姐不会是哄真真的吧?姐姐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真真摆明了不信,想要从夜天星那里问原因,但夜天星这一次却聪明了,她先不说,让这个确实被一肚子话给憋狠了的小丫头先安静一会儿:“想知道原因的话,你先跟我讲一下,如果你碰到那样的局面,你会怎么解决?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嗯……如果是我的话……”真真一边给夜天星带路,一边困惑去了。
耳根终于清静了的夜天星松了一口气,想到她刚才的回答。
真真怀疑她在随便乱猜哄骗她,其实她真没有。如果让她来猜的话,当初遇到那种场面,寒旗作出的应对,应当最有可能就是让对方伤到他。
凭着寒旗的实力和脑筋,遇到那种局面,让自己毫发无伤,还让对方的算计落空,最后更要不露痕迹地将对方戳穿的方法,他能想到好多,不至于做不出来一出。
但是,白鸣风刚才说,寒旗的应对之法,让他多少有些惊讶。白鸣风所说的寒旗,并不是当初被杀阁主带着第一次参加墨家的族比的年轻小辈,而是曾经的第一隐世家族齐家最后剩下的人,是在舟谷搅起了滔天大乱的人。这样的人所做的能让白鸣风惊讶的事情,肯定是不怎么聪明,有点配不上他闹出来的动静的事情。
所以,夜天星笃定,寒旗的应对之法,肯定并非两全其美,他是生受了对方的算计的。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夜天星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是把自己换位到了寒旗当年的位置上去的原因。
寒旗的确是背负着家仇,但是齐家覆灭,家人尽亡的时候,他的年纪却还很小。他心志不坚,他容易感动,尤其是被亲情,他急需,但却一定缺乏的亲情。
她记得墨竹尤说过,龙三长老说过,她与墨家交锋的时候也调查到过,甚至是寒旗都自己说过,杀晋对他很好。墨家的杀阁主自己没有儿女,他的徒弟就是他的孩子,他最喜欢的徒弟寒旗,就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当年在用腐蚀骨棒杀死杀晋的时候,夜天星曾注意到过,寒旗在担心她握着腐蚀骨棒,自己也会被腐蚀掉的同时,看了好几眼地面上杀晋被腐蚀之后留下来的一滩黑水。
的确,杀晋是墨家人,但是杀晋却也是寒旗的师父。他曾尽心尽力的培养他,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杀晋对寒旗,肯定是用了几分真心的。
让寒旗在绝不能放下的仇恨和这种真心的感情之间做选择,夜天星觉得,寒旗会和她做出一样的事情——去一遍又一遍的试验!
如果那个让他觉得纠结和犹豫的人,一直都相信他,一直都站在他那一边,无原则无条件地维护他,那就选择感情。但只要那个人对他有一点点的不信任,或者是不考虑他的感受,那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