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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之地,或是净土。
“玫儿果然不凡。”徐立前视察人员安排,忙的焦头烂额,却又亢奋不已。他喜欢看到人们麻木死寂的眼中生出光亮的样子!
“三艘海船,九千多,将近有万人之数了。”徐夫人淡淡地道:“后续若是顺利,应该能有十万人。眼下我们这片地方,再接收三万人就能饱和……该准备的,要准备起来了。”
“是,母亲,大家早就等不急了。有些人还跟我反应,说咱们徐元的步子迈的太谨慎了呢。”徐立前道。
大夏的流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过来,这片土地一天比一天热闹。有了人,看到了希望,征兵工作也非常顺利,训练半年已经差不多了,需要的是实战。
多少人正渴望着建功立业!
更何况有渤海国这批人前来,眼下的土地就显得太少了!
“步子迈的慢,才能走的稳,走的远。”徐夫人道:“立行,你记住,我们的新兴势力,切忌不能锋芒太过,盲目扩展。而我们年轻,有的是未来。”
“你没见宣仁帝,宁可放弃原属于大夏的土地,也要将拳头握起来,宁于一块吗?若是摊子铺的太大,难免顾此失彼,得不偿失。”徐夫人道:“你如今身份不同,凡事一定要冷静,切不可被人鼓动,一时脑热,失去理智。”
“是。儿子记住了。”徐立前肃然道。
“你两个妹妹,惠儿有实干,能帮助你处理具体事宜;而玫儿却能给你意外之喜,比如与洪光道长的交易,比如那注音之法,比如这一次的偷渡人口。我想要说的是,玫儿心性自由天马行空,若她做出了什么决定,你最好都要支持。她不会做蠢事。”徐夫人道。
“我明白的,母亲。”徐立前笑着道:“玫儿聪慧,总能让人侧目。她想要做什么,我当然都会支持她。”
徐玫想要做什么呢?
她其实也并不清楚。
莫仁离开之后,她在渤海国夏园里停留了一阵子,直到深秋杀至,天空开始飘雪,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她有一两年没有看过大雪了,有些想念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景致。夏园是属于徐元的产业,无论是王后一派,还是王叔一派,交战的时候都避开了这里,让这所精致的江南园子尤为安静,宛若是一方净土。
徐玫偶尔会出门,站在不为人知之处,观察一条条平民百姓居住的巷子,替徐家赛选会愿意前往南洋避难的人家。她关照的,都是忠厚良善的人家,但凡有奸猾罪恶之辈,她一概掠过不要。她筛选了通知了徐家,徐家就会派专门的人过来游说接触。
她的感知能力十分强大,特意施展之下,方圆三里的动静,她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全部知晓。
比莫仁靠着鸟雀做眼睛,要厉害多了。
徐玫相信,此时这世间,或许有武功内力比她厉害的前辈高人,但论感知能力,绝不会有人超过她!
她开始稍微能理解一些洪光道长的能力了。哪怕仅仅是皮毛。
徐玫有时候忍不住想,此时此刻,若是洪光道长再次出现问她愿不愿意同他离开前往另外一个世界……每每想到此处,徐玫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住,不要再想。
她会自己继续想,会陷入悔恨的情绪之中,出不来!
当然了,由她筛选出来的,只是少数。徐家所送走的更多的人,也并非来自王城之中,而是王城之外,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小镇和村庄。徐玫会出门做这份工作,完全是她自己给自己揽下来的差事。
除了这桩差事,其他的时间里,她开始研读史书。
神魂更进一层之后,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脑子更加聪明了些。过目不忘,许多晦涩难懂的内容,她总能很快就得到明悟。
或许,结束战乱,让盛世再临,会是一件十分有意义且值得忙碌地的事。
徐玫想。
这一场雪,铺天盖地,下的极大。
渤海国两方的仗也不得不停下来。人冻马疲,大雪及膝,道路难行,怎么打仗。
“小姐,咱们要留在这里过年吗?”大麦问道。
“恩。”徐玫眺望着天地之间一片素白,道:“这么大的雪,已然成灾。不知道外面会有多少百姓活不下去了。我想,这个冬天,会有很多不愿意离开故土的良善百姓,为了儿孙子女活下去,会愿意背井离乡。”
“可婢子听说,咱们徐元的土地,没法子养更多的人了。”大麦低声道:“昨日婢子还听到商会有人在讨论说,是不是不要再继续了呢。土地上要长出粮食,总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而这三四个月,那些才过去的人口,老老幼幼,都是要徐家供养的。消耗很重。”
“徐家是做生意起家的,怎么会白白供养他们,做亏本生意?”徐玫有些惊讶,嗔道:“你听谁在说些乱七八糟根本不通的话。这些人上了船,这一路上的开销的确是徐元所出,一日也不过是三五个馒头,一个橘子罢了,这种开销,徐家承担的起。而他们到了地方之后,若有积蓄之人,完全可以购买房屋和开垦之后的熟地,仍然做个小地主;若实在一穷二白的,能出力做活的,则完全能够在其他地主那里找到活做,养活一家人;又或者从官府之中接受借贷,借到开垦土地的工具和种子和糊口的粮食,按照官府规定,凭着双手开垦出自己的土地来!有了收成,当然就能还账了!”
“又或者,一家人若有一个青壮肯当兵,立即就能获得一笔不少的安家费,足够安置一家人半年的生活了。”
“怎么能是白白养着他们?”徐玫摇头道:“他们给徐元创造出来的利益多了去了!”
“啊,是这样啊。”大麦有些不好意思,道:“婢子也就是听人说了,原来是胡乱说的。”
“徐元要立足南洋长期发展,只靠着经商所得吃老本怎么能行。”徐玫摇头道:“再说,徐家商行是徐家私有财产,徐元却是为公。这公私之间,总有需要分清楚的那一天。官府要有收入有支出,方才能长长久久,怎么能一直指望着徐家贴补。”
她看了不少书,也从经书之中明白了许多,所以才明悟了这些道理,看的分明。此时,左右无事,她还愿意耐心地给大麦解释一番。
“婢子有些明白了。”大麦吐了吐舌头,道:“就像大夏朝廷的国库不能找皇上要银子花,反而要供给皇上一些开销一样。”
“你说的对。”徐玫赞了一句。
大麦有些脸红,低下了头。
大雪不停,淹没了膝盖,几乎到了成年人的大腿根了。已然成灾。
雪后初晴,太阳有气无力,风冷刺骨,将一切都冻的死死的,完全没有一丝消融的迹象。只怕非要到开春之后,方才能有所改善。
城里许多人家已经断了粮食,惨淡一片。
似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徐玫踏在雪上,放开感知,俏脸一片冰冷。她走出城,走过几个尚有人迹的村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天灾的结果,总是太相似。
回城的路上,徐玫脚步一顿,停下来,飞快地踢开积雪,从雪地里抱出了一个孩子,掌心贴在其后辈,立即开始运功,想让孩子暖和一些。
小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衣衫有些单薄,却用料考究十分齐整,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会被埋在了雪地里,仅剩一口气。
徐玫运功之后,见小孩子面容又青白转而滚烫,不敢怠慢,立即带着人去了徐家会馆。会馆之中有大夫,接过孩子之后,几针下去,摇了摇头,道:“小姐,恐是救不活了。”
这么小的孩子。
眉目精致的不像真的。此时面颊潮红,更显可怜可爱。
徐玫挥手让大夫下去,从戒指之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到了小孩口中。药液划开,小孩子的脸色立即开始好转,红潮渐渐消退,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是体温仍然没有完全降下来。
徐玫没有再给他用药。
会馆的主事过来问候,徐玫让他将小男孩检查一番,问道:“看出他是哪家孩子了吗?”
这般长相的孩子,一看就绝非寻常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那主事摇摇头:“属下眼拙,就连这身衣服的料子也认不出。”
小孩身上别有其他装饰,只有手腕上了一个非金非玉的镯子。那主事之人想镯子摘下来认一认,但转动半天,却怎么也褪不下来。
镯子明明很松。
徐玫看出异常,开口道:“算了。待人醒了再说吧。”她想了想,道:“将他送到夏园吧。”
主事领命。
三天过去,小孩仍然未醒。
他的体温从滚烫到微烫又到正常。当他体温正常的时候,众人都以为他很快就能醒了,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醒来,而且体温竟然继续向下降,直至变得无比冰凉。
若非是仍旧有呼吸,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位小公子情况倒是匪夷所思。”朱燕摸了摸小孩子的额头,被冰凉的温度吓了俏脸一白,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病?小姐,要不,婢子再去请几位大夫来看看吧,说不定谁就有法子呢。”
徐玫摇摇头:“没用的。”
小孩子这种情况诡异的很,寻常大夫,哪里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唉,当年小姐您救下殿下的时候,殿下也不过是饿晕了,喝了两碗粥,就缓过劲儿了。”朱燕陷入回忆,又一脸担忧。
“再等等看吧。我们反正已经尽了心,活不活,要看他自己了。”徐玫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手镯上。
怎么看,她怎么觉得,那手镯,和她的戒指有太多相似!
……
当风从大海上吹过来之时,就是春天要到了。
冰雪开始消融,露出大地黑色的泥土。渤海国境内,尤其是城外村镇,竟然十室九空!
徐玫乘船,迎着海风,开始南下。
“听说你救了一个古怪的小孩子?”莫仁问道。
开船之后不久,没有航行多远,他竟然乘着金雕,出现在了徐玫所在的海船上。
这个冬天,大夏的形势还不错,没有天灾,也没有外敌扰边。实际上放弃了一些地方,仅仅是整合一部分国土,让他极有所得,如同五指张开大有疏漏的手掌被握成了一个拳头。
但这种不错的形势,随着春日的到来,显然是不会再持续下去了的。
大康已经放出话来,任何势力,都不允许向大夏流入一颗粮食!同时,大夏联合北方胡人,西南张氏,南蛮波斯国,南方缅甸国等等诸多势力,准备就在春天三月,一同兴兵分食大夏!
“大夏局面到了最危难之时,你不想着怎么多存点儿粮食物资好度过青黄不接之时,也不想着整军备战好迎接接下来的群狼……怎么还有心情跑到我这里来,关心我救没救一个小孩子?”徐玫睨着眼睛问道。
那头金雕在海面上翱翔,时而扑进海面,竟然能捕食海鱼!
真是不错。
骑乘起来,肯定很不错。
莫仁微微一笑,道:“那群狼不是三月才来吗?我不是神人,不能总绷紧神经,总要休息一两日的。再说,师妹救人……我怎么能不关心呢?当年,我就是师妹救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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