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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在悠闲农庄的河里网了条鱼来清蒸,北面草原上逮了只土鸡,炒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宫爆鸡丁。
凉拌一个酸辣土豆丝,用焯过的马兰头炒个鸡蛋,摊个韭菜饼,又蒸了些白馒头和杂粮馒头。
安心若是揉面粉,王卓云就帮着掺水,他可不是王如佳,眼睛很毒,也很准,每次添水都加到好处,让安心连连竖起大拇指,说他很有从事美食行业的天赋,把他夸的面红耳赤,爱军的找不着北。
两个人一通忙碌,合作的天衣无缝,很快就做了一桌很有特色的乡村风味美食,王卓云看的眼睛发亮,不过也没有忘记两个小厮的功劳,另外再备张桌子,让他们放开肚皮去吃了。
墨棋一边吃一边用力点头,不知道为啥,明明是一样的馒头,但是在曾家吃到的,味道就是好,香软甜味悠长,有劲道。
“哎,安心,之前你托人寄给我的蘑菇酱,特别好吃,今天怎么不拿一点出来。”王卓云眼谗的看向安心,看的她一阵无语,果然是个大吃货,精的很,只掂记着好吃的。
不过看在那堆种子的份上,就满足他吧,安心又屁颠屁颠打开自家橱柜,拿出两小瓶蘑菇酱,一瓶他们俩吃,一瓶给墨琴和墨棋用。
那两个小厮,一看这瓶身,隐约有些印象,这不是自家少爷,特宝贝的那瓶子吗?
噢,原来就是安心姑娘送的酱呀,他们还当什么宝贝哪,自家少爷藏的严严实实的,记得有次原氏偶然闻到香气,吃过后食欲大开,一下子去掉半瓶,那把少爷肉疼的呀,好像吃的是什么龙肝凤髓似的。
安心首先示范如何创造,一道最独特最让人难忘的馒头大餐,先将馒头中间掰开,然后在里面一层一层的依次放入宫爆鸡丁、马兰头炒鸡蛋、鱼肉、蘑菇酱,最后用松茸或者竹荪封口。
竖着拿馒头,轻轻一咬,先是吃到松软有劲道的馒头,然后就是鲜得不得了的松茸或者竹荪,这边鲜味还没有完全散开,那有些鲜辣的蘑菇酱立即侵袭过来,强悍的一番扫荡,彻底颠覆你的味觉感官。
若你感觉有些辣的时候,鲜甜柔嫩的鱼肉立即填补了辣的空缺,顿时解放了你的味蕾,刚刚平复的舌头又遇到了Q弹劲道的宫爆鸡丁,脆爽的青豆,一时收获无数爽到爆表的口感。
简直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深刻体味,流连忘返哪。
墨棋只会不停的吃,然后鼓着嘴点头,含糊的说好吃,真好吃,特别好吃!
其它再也说不出来了。
但是王卓云却是能够细细体会得到,那样一种奇特的味觉,就像一幅水墨画,缓缓展开,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就这样迤逦而来,让你无法忘怀。
没想到,仅只是吃个馒头而已,却有这样大的收获,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太让人难忘了。
“吃完这个馒头,觉得人生都满足了,以前那些什么山珍海味,倒像是淡了呢。”一边吃,他一边想,难怪曾高大不肯入朝为官,在这个如桃源般的村庄里生活着,每日过着这样悠闲无争的日子,吃着这样让人吞掉舌头的美食,真是比皇帝还要逍遥快活。
他到现在还记得之前曾高大和上官慎所说的话呢。
上官慎奉皇上之命,游说曾高大入朝为官。
曾高大问为什么,上官慎说,能被皇上重用,先不说什么大话,就说有了朝廷的俸禄,日子自会好过许多。
曾高大问他,假如他入朝为武将,每月有多少俸禄,上官慎想了想道因为他没有战功,所以得从小兵做起,小兵大概每月二两银子吧。
曾高大当时就笑了,一个月二两银子?
他问上官慎:你可知道我家青玉山的泉水,味甜悠长,家家茶楼酒肆争抢,每天只送一桶,就有五两银子,每月至少有一百五十俩收入,麻烦小王爷帮我算一算,哪个更划得来呢?曾某根本就不需要为二两银子,去军营里抢别人的饭碗,还要冒着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危险。
上官慎当时直接就无语了,继尔想想,又从另一个方向入手,说若是立了战功,当了将军,便可以住高屋华宇,有成群奴婢侍候,穿锦衣,吃美食,住着花园般的房子,多逍遥呀。
曾高大又笑了,只道:“屋子再大,人睡的地方能有多大?不过是吃喝拉撒事,自己动手,还能健身。让人侍候,身子懒了,反而容易得病。衣服嘛,能遮羞弊寒就好,华丽或是粗布起的作用都是一样。至于说到吃美食,宫里的御厨,手艺也不如我小妹,山珍海味,到了我家的土菜前面,也是淡然无味。如果你觉得我家的伙食比将军府差的话,你为什么还要从我家拿货去开珍味楼?”
上官慎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因为他被曾高大说败了,曾高大说的那种生活,连他都很向往的。只是他身是皇家人,身上有一份难以摆脱的责任和使命。
如果可以选择,他想他一定会和曾高大做一样的选择,还有什么,比守在亲人身旁,一起吃喝玩乐,更加美妙的事情了呢?
王卓云吃的肚子圆圆,他一向很挑食的,饭量也不是很大,但今天完全打破了这个定律。
饭后和安心在村子里散步,听着耳边的鸟语,闻着花香,感受着幽静的山林,热闹的村庄,东家的狗叫,西家的猪哼,偶尔小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声音。
突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与世无争,平淡而满足。
心生向往!
他想到自己出来的使命,突然意动,和安心说了一声,便朝陶海家走去。
陶海听说王卓云要在村子里落户,不由又惊又喜,立即答应着手去办,茅草屋子搭建起来,不费多少功夫,只要两三天即可。
王卓云想了想,便指着上官慎那间,已经初步成形的房子道:“就建在上官公子旁边好了。”
以后两人就是邻居了,闲瑕时分,可以坐在自家门口,赏月对饮,哈哈,那样的感觉,想必十分不错。
王卓云给了陶海三张百俩银票,不但是建造房子,还请他顺便帮忙添置一些家俱物件,如果有剩余的就当是贡献给村里的好了。
陶海自然是欢快的应下,并且立即去找村里的匠人商量,量地基,画图,下午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办了起来。
王卓云又在村里溜达了一圈,还去田间地垄间,和村民们聊天扯淡,问问庄稼等情况。
原本大家以为,他一公子哥,能有多少想法,却不料,他倒对农事门儿清,还说出不少见解来。
一时田边热闹起来,一些年长的叔叔伯伯们,都围绕过来,和他说话。
待他踩着晚霞回到曾家时,曾友趣等人都从山上回来了。
因前几日何氏来找张氏,说为了端午节包粽子,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清水镇采粽叶。
清水镇以多泽出名,家家户户的塘里河里,基本上都种了粽叶,每到端午前夕,他们就忙碌起来,有专门的采粽叶队伍。
将采下又处理好的粽叶,扎成一把把的,拿到镇上市集去卖,也得五文钱一斤呢。
若是那种宽大肥厚点的粽叶,因为泡在水里,一斤也不过二十来片,所以还是很值钱的。
这时候曾高大便想起来,青玉山中也有浅滩水泽,以前巡山时,隐约记得也有长的极好的粽叶丛,这不便拉着老爹和曾爱军,一起再去看看,顺便将临时的路给搭建好。
等他们回到家时,小女儿已经和张老太太将饭菜烧好,桌旁赫然还坐着王卓云。大家各自见礼。
曾友趣心里跟明镜似的,早知道这小子老往自己家跑,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却装做不知道,只是神情淡淡的,对他不亲也不疏。
曾高大倒是上回在京城里,颇感受了一番王卓云的才学,两个人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至于曾爱军,反正横看竖看,就是看不习惯王卓云,总想着让他出点丑才好。
农村人吃饭,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在曾家更是如此,只求吃的欢快,聊的安心。
曾高大问起王卓云此次前来的目地,他立即站起来,敛袖认真的说道:“若想真正能够做出实事,创新发明,改革农业,帮到百姓,提高农业的田地产量,仅靠在家闭门读书,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特向皇上请求,来民间走一走,感受下百姓的生活,只有跟百姓们同吃同住,一起劳作,才能真正体会百姓之苦,才能发现百姓需要什么,才能有的放矢的根据百姓之缺来改革什么。”
曾友趣的眼眸里猛然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不过瞬间又转变为笑呵呵的憨厚形象,心底却是对王卓云有了不小的改观。
再次细细打量起他来,还是原先那般俊美的脸庞,但此刻看在他的眼里,却是舒服了许多,不是如同之前那般,觉得他是小白脸,会吃软饭,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不管他能否做到,但是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错了,毕竟才十三岁的年纪。
曾友趣转过头来,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扪心自问,他们十三岁,都在干嘛?
恐怕还是在掏鸟蛋,东家打架,西家砸玻璃吧。
曾友趣虽然现在穿越成一个小农民,但是骨子里那种为民服务的情怀,是不容易抹去的,所以听见了王卓云这番话,十分心悦,对他的脸色竟也缓和了许多,还招呼他吃菜。
王卓云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他也没有扭扭捏捏的不接受,而是大方的接过曾友趣递过来的橄榄枝,细细的品味起来。
再一次让曾友趣满意,看看王卓云,再看看宝贝女儿,摸了摸满是络腮胡子的下颌,心里寻思开来,这小子家世太好了,若是家世差一点,配自家安心,倒正好。
他并不是认为安心不够优秀,相反,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棒的,连皇子都有资格嫁。
不过身在这古代,他深切的知道,规矩的重要性,何况媳妇的地位一般在整个家族中,是很低下的,尤其像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宫里还有个亲戚是皇后,那规矩肯定又比一般世家更多几分,他倒不怕女儿学不会,而是怕拘束了她的个性。
就算到时候有王卓云的庇护,但若是婆婆以权孝之名下来,估计他也没辙。
曾友趣思来想去,便觉得他们俩不合适,王家成份太复杂,如果能够简单一点,那真是良缘一桩了。
不过看宝贝女儿和王卓云的互动,总是有迹可寻,他想着,是该找个机会,敲打些女儿和姓江的小子了,既然早知道不合适,那就别再继续错下去。
因此,再看向王卓云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些惋惜之情。
因为这样的情愫,让曾友趣想要多补偿一些王卓云,便在饭后,和他一起聊了聊自己的想法。
这一夜,王卓云真是收获颇丰呀,他万没有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曾伯父,居然也是胸有丘壑之人,这曾家的每一个人,看起来,果然都不简单。
第二天一清晨,何氏就提了篮子过来,说要等张氏一起进山采粽叶。
安心一听,立即跳起来,也要跟过去玩,何氏便一本正经的劝道:“采粽叶,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那粽叶极难摘,要手放在梗部放定了,果断掐下,要不然就容易裂了。时间长了,指甲疼的要死。而且粽叶的叶边极为锋利,很容易割到手的。山里又有蚊虫叮咬,到时候会把你这张小脸都叮肿的。女孩家都爱漂亮,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安心眼珠子咕溜溜一转:“既然用手摘那么麻烦,又辛苦,为什么不用剪刀呢,这样直接剪下来,岂不是方便?”
“哎哟,你这傻孩子,粽叶有深有浅,有高有低,人若不走近,难道胳膊还会伸长不成?如果要走进粽叶丛中,那被割到脸,是必不可少的,而且粽叶丛景致相同,走进去了,如果不按原路出来,很容易迷路出事的。”
安心点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胳膊不会伸长,那就装一个假臂好了!
“对了,我有主意了,你们等我啊,我是一定要去的,我还没采过粽叶呢,一定很好玩。”安心赶紧叮嘱他们几句,急匆匆的跑回屋子里。
王卓云见安心拿了两根细竹杆,分别绑在剪刀的两只手柄上面,不由有些好奇:“安心,你在做什么?”
安心比划给他看,他立即明白过来,对呀,既然人手没办法伸长,那就用竹杆代替人手,控制剪刀,这样便可以站在外面,去剪里面或是高处的粽叶了。
可是如果用剪刀的话,那问题来了,粽叶飘落到地面上,还不是要挤进去捡?
王卓云无意间这样一提醒,倒是给了安心一个灵感,她又屁颠屁颠的拿出家里的细鱼网,用手比划了下,确定粽叶不会从网眼里漏出来,这才神气活现的指挥王卓云把东西拿出去。
何氏一见这些玩意儿,还以为安心要去河里耙鱼,不由笑起来:“看看吧,这孩子,就是主意多,刚才还说要跟我去采粽叶,一听说辛苦,立即就要去捞鱼玩了。”
“何家婶婶,你可冤枉我了,我正是要和你去采粽叶,这些都是采粽叶的工具噢。而且不止我要去,大哥二哥,王卓云你们都要去帮忙,谁不去,就没有粽子吃,哼。”她得意的一抬小脸儿,桃心小脸,在微笑中,绽放着神彩,让王卓云都看呆了去。
张老太太抱着曾高明出来,一看这副架势,也疑惑不解。
“安心,你拿着鱼网,要怎么采摘粽叶,快别捣乱了,你娘他们还得早去早回呢。”
曾高明已经快要四个月了,养的极好,圆圆嘟嘟,白白胖胖的,他也啊啊的用小胖手指,指着安心,然后咧开没有牙齿的嘴,笑了起来,仿佛也在笑他三姐,异想天开。
安心跑过去,在曾高明的两个胖脸蛋上揉了半天,直到揉红了这才放开了他,哼哼道:“小不点,就你也敢嘲笑我。我说行,就一定行,你们就瞧好了吧,大不了,我们比赛呀,看谁采的多,怎么样?”
敢不信我,到时候见真章,保证让你们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
曾高明的脸被揉的红通通的,看起来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特别可爱。
他本来还看人看的挺开心,但是突然目光触及到张氏,见她也提着篮子,顿时就不爱军的哼哼唧唧起来,把两只胖嘟嘟的手,朝着张氏伸过去,小嘴儿瘪的紧紧的,好像要被抛弃似的。
张氏的眼睛触及到曾高明眼角的泪光,心疼的不行,赶紧放下篮子,将他接过来抱在怀里拍哄起来。
小高明立即雨转晴,脸颊边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呢,但却是咯咯的笑起来,双手紧紧搂住张氏的颈项,把嘴在张氏的脸上不停的哄着亲着,叭唧的一脸口水。
“明哥儿乖,娘去山里摘粽叶,回头给我们家明哥儿包粽子吃好不好?”张氏跟曾高明说话,他也笑开了颜,啊啊回应,但是只要张氏将他递给张老太太,他立即就像知道了一般,大叫着,用力搂紧张氏的颈项,还拼命扭着屁股,低低的哼唧起来。
“哎呀,这臭小子,怎么不听话呢?”张氏有点恼了,眼看日头都上来了,再不去山里,回头就采不到多少粽叶了。
何氏一见曾高明这样子,整颗心都要化成一滩春水,实在是欢喜的不行,便忙道:“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不想和亲娘分开,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样吧,我和安心她们去采,你就在家里带明哥儿吧。”
张氏满脸无耐,只得连连谢了何氏,又吩咐安心好好跟着何氏,进山不要乱跑,不许胡闹,宁肯采的少,也不要失了安全。
安心吐了吐舌头,她又不是孩子,真正的孩子在娘怀里抱着哪。
张氏最终还是不放心,索性让曾友趣和两个儿子,都跟着何氏一起进山采粽叶,也方便照顾他们。
安心的装备可是很齐全的,首先就是衣服都要绑腿在身上,然后就是给自己的帽子上装了一层浅浅的纱罩,这样既不阻挡视线,又能防蚊虫叮咬。
王卓云自然也是将自己的锦绣华裳换成了粗麻布衣服,看着两个眼巴巴的小厮,他一挑眉,吩咐他们留下来,照顾曾家。
“安心,安心,你们去哪儿玩呀?”突然一个声音闯入耳际,紧跟着跑的满头大汗的上官浩然,出现在院门口,身后还跟着提了裙角的上官朝笛。
“咦,游不动,你怎么来了?我要和我爹进山采粽叶。”安心一边绑着腿一边说道。
上官朝笛的目光柔柔的和曾爱军的眼神撞到一起,她的脸儿一红,立即娇羞的移开视线去,站在那里,有些不安的绞着手帕。
曾爱军大方的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你来了?”
“嗯,听说清水镇举行龙舟赛。我……我想请去看比赛。不过,你们这是要去干活吗?”
“对呀,过几天端午节,家里要包粽子,娘让我们进山采些。龙舟赛有什么好看的,要不和我们一起进山吧。”
“好,好呀。”上官朝笛原先听他说龙舟赛不好看,还有些失落,为了今天,她特意穿了最漂亮的衣服呢。
不过又听他邀请自己去山里玩,立即那抹失落就消失无踪,脸上满是阳光灿烂了。
曾爱军将她上下一打量,看到她穿一身嫩粉色水罗裙,就像春天一株最美丽的初绽花朵,心情甚好,自然知道女为悦已者容的道理,不过如果要进山的话,这身衣服恐怕得换。
“你这衣服真好看!”曾爱军突然说出这一句,让上官朝笛有意外的惊喜,小心的抬头觑了他一眼,立即低下头来,随即耳边又听见一个深情温柔的声音道:“不过人比衣服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