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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团血花溅射,又被席卷而来的尘埃给冲散,当那大小碎石纷纷落下的瞬间,高峰一跃而起,撞开弥漫的尘埃继续向前冲去,他知道,能让人惊恐的沙暴绝对不简单,就当他冲出尘埃,看到前锋正向他跑过来的豁牙时,心头一暖。
突然,他猛地加速,冲到豁牙身前,一把拽住豁牙的头发向路边两栋房子之间的空隙落去,下一刻连续三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先后砸在街道之上,这石头最让人恐惧的地方不是硬度,而是脆弱性,荒野白天黑夜的高低温交替,让这里的石头也变得脆弱,落地瞬间,就变成了开花弹向四周溅射,全范围的溅射几乎没有死角。
黑爪部落的人如此恐惧沙暴的原因就是,在这些爆碎的石头中间根本无法躲避,就算穿了护甲也挡不住高速迸飞的锋利碎石,街边围墙在石头的撞击下与石头一起粉碎,整个的坍塌下来,撞出数十米好的红色尘沙扑天盖地的顺着所有缝隙向四周席卷。
豁牙还搞不清楚状况,高峰再次一跃而起,拽着他向来跑去,在弥漫的尘埃中,伸手不见五指,但高峰却能清楚的找到方向,豁牙接二连三的撞到尘埃之后的墙面,却被高峰拉回,这一刻,豁牙对高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每隔数年或十数年的沙暴是荒野部落最害怕的灾难,荒野人与天斗,与地斗,唯独在沙暴之下毫无能力,但高峰却能轻易的避开那些最强大勇士都恐惧的碎石,每每卧倒或者转移,总是在生死线上跳跃,豁牙不知道高峰躲过了多少次必死的境况,但若没有高峰,他一定活不下来。
“轰。”一栋坚固的房子在他们身前不远骤然崩碎,坍塌的尘埃犹如巨浪将他们淹没,呛人的尘沙冲进豁牙的嘴鼻,让他剧烈的咳嗽,吐出嘴里的沙子,猛地被高峰推倒地上,他也习惯性的抱头,准备迎接漫天的沙石,没想到高峰嗖地冲了出去不见踪迹。
有了高峰,豁牙便习惯性的依赖高峰,在这场浩劫之中艰难的活下来,但没有了高峰,他便像个真正的荒野人那样,依靠本能行事,他在两栋房子之间的缝隙,折断了手中的长矛,用矛头在墙壁上挖掘起来,希望能挖出大口子进入到房间里面。
豁牙知道,这些石头只是暴风雨前的狂风,真正的灾难还在后面,若是不能进到建筑物里面,将必死无疑。
高峰硬着风沙狂潮向前冲去,在这所有荒野人都畏惧的环境中,他却能感到如鱼得水的自然,那一颗颗爆裂的石头掀起的碎片和他记忆深处的片段重合,不需要他去想怎么做,躲避炮弹碎片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还有这弥漫的尘沙,就像那印象中缭绕在战场上的硝烟,就连那一声声巨响都让他有种战栗的熟悉。
在这场人人都害怕的浩劫中,只有高峰不害怕,他很享受这种熟悉的感觉,有种不断找回自己的充实感。
高峰眼中的目标是被倒塌房屋边缘,一个抱住原木顶端的小人儿,倒塌的房屋里各种杂物纷纷被卷入半空回旋,倒塌之后的残骸就像被强拆的废墟,在一颗颗石头的撞击下,不断摇晃,崩碎的石子似横飞的弹片,在废墟上撕下各种零碎,如果没有意外,那个小人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无数碎石子撕碎。
小家伙是高峰的熟人,刚才在街口撞过他,在高峰心中留下一双纯净的眼睛,契奴在黑爪部落是最底层的人,死再多也不会让部落勇士感到可惜,可高峰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只为那让他感动的眼睛,让他能够在这个世界感到心中宁静的眼睛。
高峰的行为与荒野人的价值观矛盾,两种价值观在这一刻产生碰撞,不管高峰以前是什么人,在这一刻,取决于生命的不是价值,而是生命本身,他没心思救别人,却愿意为了自信的意念行动,在他冲过去的时刻,眼神不由地与小契奴对视。
小契奴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惊惶,依然是那清澈的纯净,哪怕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脏,但那双眼睛却干净的让人心悸,这时高峰眼中的神色骤然一变,在废墟之后的远处,铺天盖地的红色沙浪猛地撞在边缘的围墙上,发出海啸般的轰鸣,下一刻,千万亿的尘沙冲上百米的高空,将整个围墙的天空分裂出巨大的阴影。
这一刻,时间也为止停顿,巨大的阴影犹如倒灌的海水,将围墙整个的吞噬,那狂野的潮头似脱缰的野马将一间间边缘区的房子撞塌,飞起的原木在尘沙中翻滚,散碎的砖石形成新的石头雨,扑天盖地地浇打过来。
高峰在这浩劫一般的天威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快跑,找个地方藏起来,那漫卷的沙尘比先前散碎的碎石恐怖一千万倍,他看到有被卷入尘沙的人在空中翻滚,硬生生被千万亿计的沙子碎石磨成虚无,还有那翻滚的原木,刀砍斧劈都不一定有事儿,却在石头雨中炸碎千万。
但那双纯净犹如水晶的眼睛并没去看那铺天盖地的恐怖沙尘,只是凝视着尘沙中隐约可见的高峰,似乎在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高峰猛地从双腿爆出巨大的力量,将三爪潜藏于身体深处的力量压迫出来,爆发出惊天的怒吼,三两步冲到了废墟之下,伸出双臂。
小契奴猛地松开抱住原木的双手,坠入高峰的怀中,小小的身板不到二十多斤,高峰抱着他猛地冲进废墟由三根原木搭建的缝隙中,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尘沙席卷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冲入部落的每一条街道,犹如洪水将所有缝隙填满。
废墟残留的框架和支架纷纷坍塌,高峰紧紧闭住双眼,抱着小契奴圈在一起,这一刻,全世界只有他和怀中的小契奴,在自然的怒火中,人类的力量是如此的微薄,坠落的原木或砖石纷纷砸在他的身边,他只能用身体保护怀中的人儿,用自己的身躯去迎接各种磨难。
席卷的尘沙犹如粗糙的砂纸打磨在他身上,每一颗沙粒就像一枚针尖,不断地刺痛着他的神经,高峰脑中一片空白,但更多的记忆碎片浮现在他脑中,是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人物画面。
人物的形象模糊不清,但那胸口上的红色十字是那么鲜明,鲜明的让他心脏不由地抽搐起来,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这痛楚远比沙子打磨皮肤的痛苦剧烈一千倍,作用的不止他的心灵,还有他的眼睛,在这种怪异而心酸的痛楚中,眼眶也湿润。
整个黑爪部落都在沙暴的席卷下颤抖,不时有房屋被飞落的石头击穿屋顶,随后而来的尘沙便卷入房子,由内而外的将其撕裂,巨大的声浪仿佛海啸,震动所有人的耳膜,在这灾难中,不管是高傲的勇士,还是低贱的契奴,都在心中向自己的祖先祈祷,祈祷祖先能够庇护他们,给他们指引方向,让他们能够度过这场灾难。
虔诚的荒野人在死亡的灾难中颤抖,高峰紧咬牙关,寻找着在狂沙之中的一线生路,地面也在颤动,一声巨响,不知道是哪儿的房子坍塌,就在这声巨响中,他藏身的角落也发出喀拉拉摧枯拉朽的巨响,高峰猛地冲了出去,跳进席卷街道滚动的流沙,下一秒,他藏身的地方猛地轰响,又被无数沙子填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