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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汽车被抓走了,阿兰觉得公共汽车是因为她的美丽、温婉和顺从才被抓走的。因此,在他的心目里,被抓走就成了美丽、温婉和顺从的同义语。
王大伦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抓着斯汉的胳膊,推着他往前走。花园的通道边铺着一条轨道,摄影师把机器架在轨道上,跟着他们慢慢地往前滑。
斯汉丝毫没有反抗,很自然地半倚着王大伦,在冷光的照映下,神情还显得有些享受。走着走着,斯汉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把手放在王大伦背上,很狎熟、很随意的抚摸他,一直摸到屁股上。
按照剧本上的安排,王大伦此时应该感到震惊、奇怪,不由自主的放开了他。
“咔!”
张远叫停了,摇着头:“不对,不对。大伦,你刚才这样太生硬了,这一段咱们得重新再盘盘。”
张远拍戏对细节抠得很细,大半个月下来,王大伦早就已经适应了。他重新抓住斯汉的胳膊,做了个虚推的动作:“导演,我是不是该推他一下?”
“不不不,这样也不对。”
张远摇头,招呼他们过来。自己一时还没有想好,掏出烟来递给王大伦一根,斯汉是不抽烟的。
原地转着圈,抽了半根烟,才对王大伦道:“大伦,如果一个男人摸你的屁股,你会怎么反应?”
“揍他丫的!”王大伦想都没想。
“但如果斯汉摸你呢?”张远接着又问。
“呃……”
“打个比方,你跟斯汉认识,但不熟。然后他摸你,你会怎么反应?”
“还是揍……”王大伦看了看站在一旁偷笑的斯汉,挠挠头,“好象有点下不了手,嗯……应该挣开,然后警告他。”
“对,你本来抓着他的胳膊,你要挣开他,不是往前推,而是往后拉……”张远抓着斯汉的胳膊,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斯汉,你呢,面对一个威严的警察,你占到了便宜,这时候是该高兴还是有种得逞的感觉?”
“不应该是高兴,也不是得逞。”斯汉想了想道:“阿兰说他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是坐在打着蜡的地板上,想象着一个高大威严的警察把他抓起来。他对小史的爱应该是从第一眼见面就已经爱上了他。就象昆曲里死囚爱刽子手,女贼爱衙役,阿兰只能爱小史。所以他摸小史不是刻意占便宜,而是由心而发的,但当意识到对方是警察时,会有一种……嗯,刺激,对!就是刺激的感觉。”
“啧!”
王大伦和张远对视了一眼,这货可以啊!不愧是专业的。
张远不是同志,编剧王晓波也不是同志,只有斯汉是。同志的心声只有同志最清楚,况且他们都属于下面的那个。
“斯汉,我总觉得这段有点生硬,你还有什么想法说说。”张远继续鼓励道。
“嗯,小史想抓阿兰,但又没有动作,阿兰就这么走了。我想阿兰这时已经意识到小史有变弯的趋势,他应该更加大胆,再摸一把,或者亲一下什么的。”
张远想了想,不置可否,“先试一试,看看效果。”
王大伦一把把斯汉往后拽开,人往前窜了一步,迅速摆脱他的魔爪,猛然回过身,抬起手就准备想抽他。
斯汉没有逃离,微微抬着头,朝他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波光流转,充满着笑意。
王大伦感觉到自己的手挥不下去,目光对视着,无力地垂下胳膊。
此情此景,基情无限啊!斯汉笑了,笑得很灿烂,他迈步往前走,走到王大伦的身边,突然抱住了他,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王大伦傻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毕竟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亲,他一时不知所措,摸着被斯汉亲过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斯汉一步一步消失在月亮门外。
“咔!”
“好!verygood!”
王大伦和斯汉的对手戏已经拍了十来天了,斯汉虽然没有经验,但他热衷度非常高,很刻苦,进步是显而易见,所以张远把他的女妆戏和独白放到最后,希望最后能有个爆发。
相比之下王大伦一直是中规中矩,也不能说演的不好,作为一名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专生,他的表演在张远看来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本科生,具备了相当的水准。但相比斯汉每天在进步,张远开始不满足他的表现,期待也能上个台阶。
今天最后一个镜头原本是个硬伤,结果在斯汉的诠释下,一下子变的完美,更重要的是还带动了王大伦的突破,王大伦最后的表现正是张远一直所期待的。
王大伦总算反应过来,刚才斯汉的嘴唇贴到自己脸颊的一刹那,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那种软软湿湿的感觉,心脏一下跳的飞快,甚至忘了表演,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但就是这下意识的反应赢得了张远的好评,王大伦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没有表演痕迹。这跟无招胜有招,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最高境界。
王大伦似乎隐隐get到了某个点。
张远经常跟演员说戏,但王大伦总感觉不论是张远还是自己都对小史这个人物有偏差。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戏中的小史就是装逼,张远则更着重于小史的内心戏,认为小史在潜意识里是爱阿兰的。
真的有爱吗?王大伦不知道,他开始自己琢磨。
十几年的打工经历,他见过不少这种关系的。曾经有两个同事就是这样,他们住在一起,但偶尔发了工资以后他们还会去发廊找小姐。
王大伦不认为他们之间有真爱,甚至不认为他们是同志,两人在一起更多的大概就是发泄。如同他本人一样,没有女人只能靠五姑娘,日本的爱情动作片看腻了,有欧美的,然后还会找些ladyboy或者gay片之类的,一样有生理反应,一样有快感,有时甚至更加刺激。
斯汉是个真正的同志,王大伦去向他请教。起初他有些羞涩,但他看到王大伦没有八卦、猎奇,确实是在揣摩戏中的角色,又隐隐有些感动。他爱这部戏,他在阿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某些影子。
于是他毫不吝啬的跟王大伦分享自己的经历,他不象阿兰那么****,但也碰到了不少渣男,没有爱只有欲,曾经让他很受伤,直到后来找到了真爱。斯汉讲述他跟男友之间的爱情时,王大伦能感觉到他脸上的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阿兰却是不幸的,小史对他没有爱,只有猎奇和被激发出来的**。所以他不是装逼,从一开始就是猎奇,报复。他肆意践踏阿兰的尊严,就是为了报复阿兰曾经冒犯了他,让他不知所措,同时他还怀着某种新奇、刺激,继而激发**。
这部戏最重要的角色是阿兰无疑,斯汉从生涩到渐入佳境是张远喜闻乐见的。而王大伦的表现却开始逐渐偏离他对小史这个角色的理解,ng不可避免的多起来,王大伦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但每次当他忍耐到极限,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这货却时不时让他眼中一亮,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隐隐有种期待。
于是他索性放开,让那货尽情的发挥。小史在审问阿兰的过程中,时而和善,时而暴戾。和善时这货还透着一丝丝的虚伪,而在暴戾施虐时眼神中却流露出那种残忍的快感。
“嘶!”
张远突然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小史,他真正所要的小史。同时让他郁闷的是斯汉反而又跟不上趟了,被这货无情的碾压,ng再次多起来。
《东宫西宫》的拍摄周期是两个月,前二十来天因为各种原因,又加之张远的吹毛求疵,进度很慢,直到王大伦终于稳稳地get到了那个爆发点之后,尽管斯汉在很多时候跟不上他的节奏,但进度却开始慢慢快起来。
戏里阿兰在坦白的时候就象在讲故事,讲故事的娓娓而谈,不时反客为主地挑逗审讯者;听故事的时而和善,时而暴戾。
审讯者和被审讯者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双方处于微妙的胶着状态。这场心理战像充满了性寓意的双人探戈舞一样不断地改变步伐方向,调整主从关系。不知不觉地,警察(国家机器的一零件、********的维护者)的绝对权威被一个同性恋作家以柔情颠覆了。
警察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境地:他唯一能够维持权威的手段就是施虐,殊不知这对阿兰来说是正中下怀——施虐的一方无意中扮演了受虐者期待他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说,阿兰最后成了胜利者,而小史却满脸困惑。
但在实际拍摄中,正好调个个儿,斯汉被那货折磨得恍恍惚惚,********,好几次张远都喊“咔”了,他却还沉浸在阿兰的世界中迟迟不能自拔。
张远乐此不疲,每天静观这货吊打斯汉,然后他在巴拉巴拉的调教斯汉,还颇有几分小受养成的成就感。
王大伦和斯汉对手戏的戏份都在晚上,原本张远打算趁着白天的功夫拍一些阿兰同志经历的片段,但拍到这个程度他果断地推翻了白天的拍摄计划,如今他把王大伦当做一块磨刀石,尽情地磨炼着斯汉,相信未来斯汉的表现将更加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