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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竺前脚刚走,躲在屏风后面的陶氏兄弟就跳出来大骂糜竺。
陶谦心烦气躁的瞪了长子一眼:“你懂个屁,东汉天子手下的人也不是猪,酒筵上的风声这么快就放了出来,分明是为了离间为父与糜氏之间的关系!”
老二陶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如此,还是父亲大人慧眼如炬!”
老大陶商挨了责骂,心中不忿,辩解道:“那糜竺都承诺向东汉天子捐献十万石粮食,五百万铜币啦,还打算把他妹子糜真送进皇宫,已经完全倒向了刘辩,还用的着别人离间?这货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依孩儿之见干脆把他们弟兄拿下算了,要不然必受其害!”
“劣子休要胡言乱语!”
陶谦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糜氏一族在徐州树大根深,产业众多。姑且不说糜氏族人,单单是糜竺家中豢养的门客就一万多人,那糜芳现在担任骑都尉,手里也掌控了七八千兵马,要动糜氏兄弟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看到两个无能的儿子都束手无策,陶谦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珪、陈登父子:“汉瑜、元龙,你们父子怎么不说话?老夫既想把琅琊拿回来,又不想被勒索讹诈,可有两全之策?”
陈珪父子对望一眼,然后齐齐躬身作揖:“此事棘手的狠,容我父子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也罢,时候已经不早,此事就明日再议吧!”
陶谦背靠在太师椅上,有些颓然无力的挥手示意陈珪父子告退。
待陈珪父子出门之后,陶谦这才仰天叹息一声:“这徐州的人啊,没有一个靠得住!糜氏兄弟是这种货色,这陈珪父子也是这种货色!如果为父猜的没错,这爷俩准在路上嘀咕呢!”
陶氏兄弟顿时面面相觑,然后一头雾水的问道:“父亲大人何出此言?”
陶谦忧心忡忡的说道:“老夫之所以向刘辩小儿索要琅琊,只不过为了试探下他对待老夫的态度。现在看来,这小儿强硬的狠呢!”
听了老爹的话,陶应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嗫嚅道:“既然这样,父亲大人干脆交出兵权,投降算了!”
“唉……为时晚矣!”
陶谦摇头叹息,“若是去年孔文举跟着刘辩去江东的时候,为父痛快的交出徐州,或许这小儿尚能容得下我,现在再去归顺,必然难以善终!”
“那父亲大人去年为何不交出兵权?”陶应一副惋惜的样子。
看着两个既没有头脑又没有骨气的儿子,陶谦心中拔凉拔凉的。
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叱骂道:“劣子真是蠢如猪!老夫手握一州之地,岂能与孔让梨相比?再者说了,那时候刘辩小儿手里只有建业、吴郡、豫章、鄱阳四地,还是把吴郡、豫章各自一分为二,区区地盘,兵马不过四五万。而老夫手握一州之地,兵精粮足,岂能轻易归顺与他?万一他成不了事,老夫岂不是自掘坟墓?”
陶应听后,露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现在父亲大人后悔了吧?你看这小儿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不仅平定了整个江东,还拿下了淮南、汝南、南阳大部分,现在又跑到青州占领了北海、琅琊。依孩儿之间,父亲大人你还是降了吧!”
“啪”的一声脆响,陶谦结结实实的赏了次子一个耳光。
“老子降不降,用得着你这个劣子指教?老子现在混得这么艰难,还不是为了我陶家老幼考虑?”
陶谦坐回太师椅,气的胡须颤抖,“归降、归降!要是能归降的话,老子早就归降了,还用得着你这劣子来妄加非议?你去看看袁术、刘繇、孙坚、严白虎,哪个不是身首两处?”
“那王朗不就活的好好的吗?”陶应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争辩道。
“哼!”
陶谦端起茶杯压了压怒火,冷哼一声:“那王朗不过是个舞文弄墨的书呆子,手里最对时只有一万多人马,地盘不过一郡之地,能和老夫相比?老夫可是曾经坐镇过一方的诸侯,手里曾经掌控过七八万人的大军,他刘辩能容得下我?”
老大陶商站出来附和父亲:“父亲大人所言极是,他们刘家从祖上就干兔死狗烹的事情,父亲大人要是归降了,早晚必是韩信、英布、彭越的下场,所以绝不能归降!”
“人家手里可是有三十万精兵强将呢,还有岳飞、薛礼这样的猛将?咱们就凭曹豹、臧霸这几个能打得过?曹豹带了八千人去琅琊,一仗就被颜良打了个精光,咱们这是以卵击石啊!”陶应仍然忧心如焚的持不同意见。
陶谦大怒,起身踹了次子一脚:“给我滚!既没胆量又没脑子的东西,老子上辈子做的什么孽,生下了你这么一个逆子?”
陶应不敢逗留,只能抹着眼泪退出了书房。
陶谦这才把目光扫向了长子陶商,虽然这个儿子也不成器,但至少比老二有点骨气,“伯达啊,老夫以后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陶商心中窃喜:“多谢父亲大人厚爱,孩儿一定不负你所望。不过唯今之计,父亲大人以为该如何应对?”
陶谦从书案底下拿出刘协前段日子送来的书信,肃声道:“为父打算向洛阳天子靠拢,只要这天下不统一,世上就有咱们陶家的立足之地!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洛阳朝堂虽然比董卓篡权的时候好一些,但大权已经落在了弘农杨氏的手里。他杨彪父子本事再大,也休想统一天下,只要天下一直这么乱着,我们父子就有足够的话语权!”
“还是父亲大人看得远,孩儿佩服!”陶商拱手称赞。
陶谦带着疲倦之意起身:“但与刘辩小儿也不能撕破脸皮,既不能过于强硬也不能过于软弱。所以这讨回琅琊的事情还得进行,我要让刘辩小儿摸不透老夫的心理。行了……到此为止吧,老夫要去睡了,年纪大了容易犯困!”
夜色昏暗,陈珪父子的马车在随从的护卫下,一前一后的停在了陈氏府邸门前。
父子二人下车之后并肩走进了偌大的府邸,只是静静的背着手走路,谁也不说话。
到最后,还是陈登没有沉住气,悄悄问了一声:“父亲大人,为何不说话?”
“唉……说什么呢,棋差一招啊!”
六十多岁的陈珪走路的时候身子已经伛偻的很厉害,说话的声音非常微弱,站的远了根本听不清楚。
三十岁的陈登也是喟然长叹:“谁说不是呢,本来想挤兑一下糜竺,没想到竟然被他抱上了刘辩的大腿。早知如此,这趟北海之行,就该孩儿去了!”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说说以后的事情吧!”陈珪声音微弱的说道,仿佛行将入土一般无力。
好在陈登已经习惯了,一对耳朵反而被磨炼的很灵敏:“以孩儿之见,我们陈家现在有三步棋要走。第一,帮助陶谦守住徐州,只要徐州还是陶谦做主,他就离不开我们父子!”
“是啊,正是因为陶谦不行,所以才会依靠我们陈氏。听说这刘辩强硬得很呢,对于江东的士族打压的很厉害,等他进了徐州,我们陈家就不会再这么风光咯!”
陈珪一边伛偻着身子走路,话语中对于现在的风光很是恋恋不舍。
陈登继续说道:“通过曹豹与颜良之战,想必父亲大人也看到了,凭徐州的这些酒囊饭袋,独自对抗东汉人马,无疑于以卵击石。”
“所以我们要怂恿陶谦靠拢洛阳刘协,实施合纵连横!他刘辩虽然兵强马壮,但树敌也是不少,荆南有孙策,荆北有刘表,冀州有袁绍,益州有刘焉,再加上刘协的朝廷吞并了西凉人马,壮大到了将近二十万,又占据了洛阳、长安一带,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短时间内刘辩休想统一天下,只要陶谦不倒,咱们陈家就会一直风光下去!”
陈珪对于儿子的分析很是满意,又在后面补充了一段。比起陶谦的儿子来,自己的儿子简直强了十万八千里。
陈登从心腹侍卫手里接过灯笼,帮老爹把路照耀的清晰一些:“第二,咱们在帮助陶谦倒向刘协的时候要站在暗处,千万不能得罪了刘辩。相反,咱们还得在明面上巴结刘辩,为将来留条后路!”
“呵呵……元龙言之有理啊!不管在任何时候,脚踩两条船都是万全之策!”陈珪抚摸着花白的胡须,颔首赞同。
父子二人一路闲聊,很快的来到了陈珪的书房。
陈登推开门,搀扶着老父亲迈过了门槛,又把自己的第三步棋说了出来。
“这些年来,他糜竺虽然风光,但我们陈家好歹还能和他平起平坐。但这次被他抱上了刘辩的大腿,恐怕以后将会压得我们陈家死死的。所以我们要设法破坏他与刘辩之间的关系,咱们陈氏不好过,他糜竺也别想过好日子!”
“为父也是担心这个啊!”
陈珪叹息道:“老夫一把年纪了,向糜竺低声下气倒也没什么,就怕我们陈家的子孙将来被糜氏踩的永远翻不了身!”
陈登诡笑道:“父亲大人尽管放心,孩儿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刚才当着陶谦的面不肯说,只是想先与父亲商议一番。明早咱们再去见陶谦,绝不能让他糜竺这么惬意,想要压住我们陈家,光凭钱多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