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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一百四十七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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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的雍凉,寒风依旧刺骨。

    星垂野阔,西风朔号,不时夹杂着砂砾拍打在脸颊上,让人感到火辣辣的疼痛,稍不留神就会被风沙眯了眼睛。

    从狄道突围之后,一行三百余骑快马加鞭,狂奔了半夜,直到确定追兵被远远甩开之后,这才犹如惊弓之鸟般下令喘口气填饱肚子。

    雍凉地处西北,气候干旱,好不容易找了一条接近干涸的小河流,放了战马一窝蜂的去河边饮水。又砍了许多树木点燃照明,让战马在河边吃一些枯萎的杂草充饥。汉军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容不得在此处久留,人吃饱马喝足之后还得继续逃命。

    马可以吃枯草喝溪水,但人却必须靠食物充饥。赵匡胤从几百匹战马中挑选了几匹负伤的战马,让士卒们宰杀了,就地支起大锅煮肉。虽然马肉干涩生硬,但总比饿着肚子逃命好上许多,还要什么美味佳肴?

    派了数十骑在西面巡逻,赵匡胤这才放心的让士兵们生火煮肉。

    一堆堆篝火生起,松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烧裂声音,将士们一撮撮的围着火焰,在等待大快朵颐的同时,一边烤火御寒。

    半个时辰之后,肉香的味道就开始弥漫,平日里苦涩生硬的马肉此刻竟然也散发出了诱人的味道,让这些饥肠辘辘的士兵下意识的舔着嘴唇,肚子闹得更凶了。

    赵匡胤抬头仰望星辰,唏嘘不已:“我虽有王霸之志,奈何天命不在我,徒唤奈何?”

    常遇春却一脸憎恶之色,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赵匡胤,冷声问道:“姓赵的,别在这里怨天尤人了,我问你下一步打算何去何从?”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的赵匡胤与常遇春就像一对落难夫妻,日子好过的时候还能凑活着过,等到诸事不顺的时候以前的恩怨,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便全部浮上了心头。

    常遇春看着赵匡胤不顺眼,赵匡胤又何尝看着常遇春顺眼?此刻听了常遇春的询问,装作没听见,朝身边的士兵吩咐一声:“把我马鞍上挂着的牛角壶拿来,在这落难之际,唯有借酒浇愁!”

    “诺!”

    士兵答应一声,迅速的跑步来到赵匡胤的骅骝马面前,麻利的解下了悬挂在马鞍上的酒壶。

    易名为吴三国的齐国远正躲在离赵匡胤不远的地方吧唧嘴,一双贼眼不停的盯着赵匡胤和常遇春:“奶奶滴,自从做了刘赵联军的俘虏之后就一直没有找到逃走的机会。现在赵匡胤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次齐爷我一定找个机会开溜,临走之前还得把我的骅骝马顺走啊,岂能便宜了赵匡胤这小儿?”

    去年齐国远不遵军令,强行命令伞兵逆风起飞,造成了重大伤亡,被文鸯弹劾,惹得刘辩勃然大怒,下令把齐国远枭首示众。

    怕死的齐国远被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拿出一对纸糊的大锤震慑汉营,抢了徐晃的坐骑落荒而逃。只是齐国远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刚出门,宇文成都就去天子那里求情,赦免了他的死罪。可怜齐国远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见了汉军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不敢照面!

    离开汉营之后,齐国远本来打算前往雍凉地区游侠,过一天算一天,但要离开成都必须穿过蜀军把守的雒县。恰好半路上撞见庞统,见齐国远生的魁梧雄壮,便加以招募。齐国远为了穿过雒县,便虚与委蛇,跟着庞统进了雒县,伺机逃离。

    谁知齐国远前脚刚进雒县,就遇上了吴三桂因为刘备把李师师许配给张清而冲冠一怒为红颜,主动献关投降了赵匡胤、刘裕,使得刘赵联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雒县。

    齐国远躲在庞宅,本想伺机逃命,却看到吴三桂意图玷污庞娟,想起庞氏兄妹待自己还算不薄,齐国远手持一对纸锤唬住了吴三桂,与庞娟齐心合力杀死了吴三桂。

    齐国远意图出关遁走雍凉,因此找借口让庞娟先行逃命,自己在后面换上了吴三桂的甲胄,准备趁乱开溜,只是还没出门就被常遇春率大军堵在了庞宅之中。

    无奈之下,齐国远灵机一动,自称吴三桂的哥哥“吴三国”,一顿嚎啕大哭骗过了常遇春,从那以后就在常遇春麾下效力,而且还颇受常遇春信任,慢慢的被擢升到了军候的职位,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开溜的机会。

    雒县城破之后,齐国远拴在庞宅马厩里面的骅骝战马格外引人注目,被赵匡胤的亲兵牵去邀功请赏。齐国远恨得牙齿痒痒,却也只能好汉打掉牙和血吞,在刘赵联军中隐姓埋名,默不作声。

    过了没几天,被齐国远用纸锤戏耍,并且抢走了坐骑一字板肋癞麒麟的大仇人阮翁仲忽然从遥远的贵霜跑到了巴蜀,只把齐国远吓得魂飞魄散,心惊肉跳,赶紧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阮翁仲认了出来。

    阮翁仲因为勇猛过人,又是贵霜派来的使者,成为了赵匡胤的座上宾;而齐国远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底层军官,又刻意躲避,因此大半年的时间下来倒是一直平安无事。直到今天赵匡胤穷途末路,齐国远总算找到了逃命的机会。

    就在齐国远悄悄盘算之际,士卒已经把赵匡胤的牛角酒壶呈了上去:“主公,你的酒!”

    赵匡胤还没有伸手去接,就被常遇春一巴掌击落在地:“我呸,他算个屁主公!当年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偏将,现在穷途末路了,还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我算个屁?”赵匡胤冷哼一声,“我好歹也是洛阳朝廷册封的宋王,我要是算个屁,你连个屁也不算!”

    常遇春勃然大怒,恶狠狠的道:“要不是你策划了一出黄袍加身的阴谋诡计,逼的我在刘辩手下待不下去了,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落魄的地步?”

    附近的几个将校参军急忙上前劝阻:“主公、常将军请暂息雷霆之怒,现在大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该同舟共济,齐心协力,互相埋怨只能背心离德!”

    赵匡胤的城府毕竟不是常遇春这种武夫可比,听了部下的劝解,决定退让一步。亲自起身捡回牛角酒壶,拿了两个酒觥,吩咐士兵们搬过来两块石头当做凳子,准备和常遇春“一杯泯恩仇”。

    “常兄啊,事到如今咱们谁也不要埋怨谁,应该同心同德,将来才能东山再起。”赵匡胤给常遇春斟满酒觥递了过去,“在逃命的途中,有酒有肉,岂不也是一件快事?”

    常遇春心中烦躁,接过赵匡胤的酒觥一饮而尽,也不答话。

    赵匡胤亲自动手,端着大碗挑了几块煮熟的马肉,递给了常遇春一碗,自己留着一碗,一边吃一边念叨:“突围的时候与则平他们失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巨无霸、阮翁仲在一块?否则他一个文弱参军,只怕不是被汉军抓了就是死在乱军之中了。”

    常遇春举起酒觥又是一饮而尽,冷声道:“我现在不关心赵普的死活,只想问你打算何去何从?”

    赵匡胤转动着手里的酒觥,抿了一口:“呼延赞的兵马已经全军覆没,天水城内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士卒,面对着十几万汉军,只怕连一个时辰也守不住。雍凉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去投靠其他势力!”

    “你打算去投奔谁?”常遇春的双手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屁股底下坐着的石头上,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赵匡胤掏出手帕擦拭了下嘴角的油渍,肃声道:“现在刘辩一家独大,早已不是当初群雄争霸的局面。除了曹操之外,我们别无选择,我想常兄一定不愿意去投靠李世民或者项羽这些异族吧?”

    “为何不去洛阳投靠西汉?”常遇春面无表情,唯有目光中的杀气在加重,“虽然刘辩一直拿着我们当叛徒,可我等尊洛阳朝廷为帝,有朝廷的文书、印绶,谁也不能拿着我们当反贼。可如果我等去投奔了曹操,那可就是真真切切的反贼了!”

    “哈哈……”赵匡胤摇头大笑,“常兄,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现在还纠结是不是反贼,实在是愚蠢至极。是反贼又如何,不是反贼又如何?在这乱世中活下去才是王道,只有保住自己的性命,将来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可以背负反贼的骂名,但我常遇春却不行!”

    常遇春忽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坐在身下的石头,恶狠狠的奔着赵匡胤的脑门砸了下去。

    “你敢……”

    赵匡胤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掐着煮熟的马肉,嘴里还在咀嚼,突然看到常遇春暴起行凶,不由得大惊失色,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两个字,就被常遇春手中的岩石击中了脑门。

    “噗通”一声,赵匡胤额头血渍汩汩流出,整个人登时瘫软在地,四肢不停的抽搐,眼见只有出的气再也没有进的气,哼哼唧唧的呻/吟了几声,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