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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脸上神色变幻了几下,终是哼了声道:“算你好实诚!”
此话一出,不仅是杨峥松了一口气,那太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瞻基继续道:“你的话儿也有几分道理,一幅字画若是拥有之人,不懂欣赏,极是绘画之人,画工再好,意境再高,布局再精妙都是对牛弹琴,还不如换取银子来得实在,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若我大明人人都能如你这般想事情,我大明兴盛指日可待啊?”
杨峥本还有忐忑,听了这句话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听这语气,似乎对自己卖了他的画儿没什么意见,反而认为自己这想法不错,看来这个太子爷倒也能凝听别人的意见,已经具备了作为千古明君必备条件了。
“你是怎么想到将孤的画卷拿去卖银子的?“朱瞻基似乎对一个臣子敢于将君上赏赐的画卷,千方百计的拿去变成银子感到有些好奇。
“凝听臣子的意见是好的,可太过好奇的就不应该了?“杨峥暗暗诽谤了几句,心想我能告诉你,有一种理念叫废物利用么,有一种想法叫变废为宝么,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能将手中的东西换成最大利润,那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这些话儿,他自然不敢说出口,可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总算是他机灵,稍作沉吟道:“其实这也不是微臣想出来的,是吕不韦想出来的,我只是借鉴了下?”
“吕不韦?”朱瞻基眉头挑了挑,奇道。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奇货可居殿下该知道吧?”
朱瞻基自小熟读史书,吕不韦奇货可居的事迹他自然知是知晓!闻言点了点头道:“当年卫国的富商吕不韦经常往来于各地做买卖。一次到赵国的都城邯郸去做买卖,遇到碰到在赵做人质的秦国公子异人。异人是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儿子,但是因为讨厌异人的母亲夏姬,因此异人被送到赵国当人质。赵国由于与秦国交战因此十分轻视异人。为此其处境有些困窘。吕不韦却从商人角度看到了他身上的价值。认为奇货可居,是稀有的值得投资“货物”,现在获取以便有朝一日赚取名利。
回家后,吕不韦问父亲:“农民种田,一年能得几倍的利益?”“可得十倍的利益。”父亲回答说。“贩卖珠宝能得几倍的利益?”“可得几十倍的利益。”“要是拥立一个国君,能得几倍的利益?”“那就无法算得清楚了。”于是吕不韦说起秦国公子异人的事,并表示要设法把他弄到秦国去做国君,做个一本万利的大买卖。父亲非常赞成。
吕不韦于是告诉异人,表达愿助他回国成为太子。异人自然非常高兴,并表示有朝一日成为国君,必将与吕不韦共享天下。
在与异人接洽后,吕不韦立即带了大量财宝去到秦国求见太子安国君十分宠爱华阳夫人。吕不韦竭尽全能说服没有生过儿子的她认异人为自己亲生儿子,并通过她要求安国君派人将异人接回秦国,改名子楚。
此后,安国君答应华阳夫人要求立子楚为太子。几年后,秦昭王去世,安国君做了国君,即秦孝文王。孝文王即位时一年后死去,子楚如愿以偿,继任国君,称为秦庄襄王。子楚没有食言,他让吕不韦享受着十万户的纳税,并当上了丞相。自此后他所买下来的奇货,终于换得了无法估量的名利。“这段史记朱瞻基熟记如胸,说起来也极为流畅。
杨峥饶有兴趣的听了一番,正听得津津有味,却没听到声音,微微楞了一下,道:“这就完了?”
朱瞻基冷哼了声,却是没言语。
杨峥吓了一大跳,心道:“这下玩过火了,让当今太子给自己说故事,我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尴尬的冲着朱瞻基嘿嘿一笑,道:“殿下说故事的水平太高了,微臣一时听得入迷,忘记了时程?”这一记马屁不声不响,不动神色,宛若冬日里的一杯热茶,立即化解了朱瞻基脸上的寒冰。
朱瞻基哼了声道:“你倒是挺会说话?“
一句话立即让杨峥心头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听这话儿的一丝,这家伙似乎挺满意刚才的一记马屁,喜欢挺好听的,早说嘛,我顺带上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之类的。“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说说,吕不韦如何让你卖孤的画卷?”
“我日,老朱家果然是记仇的,无论是朱重八,还是朱棣,差不多都一个德行,本以为到了这家伙好点,如今看来,根子里都一样?”杨峥愤愤然了一番,道:“刚才殿下已经说了我想说的?”
朱瞻基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盯着他道:“奇货可居,孤的画卷,怕是打不到你想要的?”
杨峥嘿嘿笑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微臣之乐,在于能获取殿下的画卷,然后存起来,等有好一日,能买个好价钱,我得了银子,懂得殿下画卷的人得了画卷,皆大欢喜最好不过了!”
“好一句,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就冲你这这句话,孤准许你卖孤的画卷?”朱瞻基哈哈大笑道。
杨峥大喜,忙称谢。
朱瞻基想了想道:“剩下的这张字画孤也一并赏了你,愿你记得今日说过的话,莫要忘记了,这神机营右掖副将可得好好给孤干下去,可莫要让孤失望?”
杨峥接过朱瞻基的墨宝丹青,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答应,自己来御书房本是想辞去了自己官职,回家陪着大小姐喝喝茶,调调情,没事生十个八个孩子,如今看来,这愿望怕是要延后了?“
今日朱瞻基批阅了不少奏折,又勾勒了两幅字画,手腕有些胀痛,微微揉了两下道:“孤今日有些累了,你先行退下吧!神机营的事情,孤会尽快让杨大人给父王去一道奏折,待旨意下了,你再去吧?”
杨峥见他面色带着倦意,心里请辞的事情跟不敢说,应了声道:“是,臣告退”,说着从那太监手中第一幅画卷,小心的收在了怀里,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买,光是朱瞻基三个字,就是一大笔银子,更别说书法,丹青都是一等一的大手笔,他几乎看到了泛着白色光芒的银子再向他招手。
朱瞻基看他将字画死死按在怀里,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心道:“这家伙怎么跟个守财奴一样,见了银子不要命啊,连孤的画卷都敢想着去卖,胆子不可谓不大,不过能看出孤的画卷能卖银子,还算有些眼力,若非如此,孤岂能饶了你?”
朱瞻基正暗自嘀咕,却在这时,听得殿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来,今日迎杨峥进来的那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不及细看,倒头便拜,道:“殿下,宫门外有一个叫王振的内侍嚷着要见殿下,奴才想要拦着他不让他进来,可他口中说是带着陛下旨意而来,要面见殿下?”
杨峥正抱着画卷往外走,听得那太监说得急促,好奇的放慢了脚步,待那太监说道王振两个字,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差点失声叫了起来,好在他醒悟的快,及时忍住了。
朱瞻基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今日他的确累了,心情有些烦躁,摆了摆手道:“让他在东宫去等候,待孤处理好了正事,便去见他,其实朱瞻基想趁着这会儿空隙和口茶汤,吃些点心再去见王振,此时的他,虽对王振有些印象,但说到多少好感,并没有?是以也不是如何重视?”
那太监听他如此说,正要躬身退出去,忽听得杨峥问道:“他叫王振,是从京城而来?”
那小太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朱瞻基,犹豫着道:“奴才听说他是陛下御书房里当值的太监,这一次也不知怎么来了南京,不过他口口声声说是带着旨意而来,要马上见殿下?”
杨峥想了想道:“今日是多少号?”
那太监微微怔了一下,碍于先前收取了他十两银子,这会儿也不得不给人家几分薄面,继续耐着性子道:“今日是三月十五?”
“三月十五?”杨峥呢喃了声,忽然脑海里一动,从前世的记载,明仁宗朱高炽在登基的第二年五月,忽然病重,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死,前世多有争论他也不得而知,不过五月就是朱高炽驾崩的日子,也就是说朱高炽的皇位还有两个月,而这个时候王振前来,莫非……?“
那太监见杨峥面色不好看,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儿,有些紧张的喊了声:“杨大人,你怎么了?”
杨峥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喃喃细语:“那王振原是个教书匠,只因为对科举无望才自阉入宫,在朱棣,洪熙一朝一直没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史称王振“狡黠”、善于伺察人意。这样一个人,却在朱瞻基登基后大放光彩,朱瞻基极为喜欢他,任他为东宫局郎,服侍皇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英宗皇帝,此后王振一步一步掌权,成为开创明代第一个太监掌权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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