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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0章:化为金印新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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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王振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让小皇帝剥夺了百官说话的机会更气愤是钦天监正彭德清,此人与刘球是同乡,一向做王振的心腹。凡天文有变,他都隐匿不报,倚仗王振的权势为奸。公卿多去拜谒他,刘球却绝不与他往来。彭德清恨他,便摘引奏疏中揽权的那段话,对王振说:“这是指您。”王振更加愤怒。刘球之死与他脱不开干系,以这样一个人做钦天监正毫无疑问是冲着王振去了,所以这事儿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面上都有愤怒之色,偏偏谁也没上前说话。

    杨峥轻叹了声,越发坚定了自己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想法,况且就在刚才,他已经看见王振的心腹入宫了。

    百官虽有不满,却又无人说话,自然给了王振亲信机会,侍郎王文笑嘻嘻的站出来道:“皇上英明,彭大人乃是上清经系魏华存第三十九代传人,学问高深,手法精湛,难得是洞悉天文地理,实乃最佳授业解惑的人选。”

    “皇上,微臣认为此事大大不妥?”王文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轻喝。

    这一声轻喝声音虽不大,底气却充足无比,顿时吸引了百官的目光,就连小皇帝也忍不住好奇的抬头往了过去。

    只听声音杨峥便知此人必是薛瑄无疑了。

    杨峥猜得不错,说话之人正是薛瑄,他性子硬朗实在受不住王文的这一番言语,所谓的清经系魏华存第三十九代传人云云,不过是牵强附会而已,事实上开创者是陶弘景。他们在京都建邺《今南京》和句容茅山中的雷平山(长史许谧的家宅与别墅》设立了乩坛,许谧为坛主,杨羲是乩手,又是记录。他们以扶乱为手法,假托“紫虚元君上真司命南岳魏夫人”下降,授以经法,实际上是杨羲所造作。杨许用扶乩的手法,假托“众真降授”,造作大量经书,形成了以《上清大洞真经》为主的上清经系,而这些所谓的符文《上清经》、《黄庭经》、《七元星图》、《灵宝五符》、《西岳公禁山符》、《中黄制虎豹符》其实早已失传,那彭德清不过是仗着懂得几种占卜方法,加之依附王振做了他的爪牙,才被王振举荐做了钦天监正,如今王振举荐他来解读其用意可想而知了。

    百官既没有人说话,他总不能坐视不理。

    杨峥侧目看了一眼,虽说先前发生了不愉快,但不否认从心底上他还是佩服对方的,民间流传的那一番评价卓然自立,不附权奸,固不欲往见王振,耻于拜爵公朝,谢恩私室。为大理卿,驳正冤狱,宁忤权奸。至赴市曹,神色自若,略不为屈,此其学问得力处,真躬行君子也。并非过分之言。

    “哦,有何不妥?”小皇帝皱着眉头问道,他显然是没想到有人会打断他的雅兴,一张还略带几分稚嫩的脸蛋透着几分怒色。

    “此乃彭大人一人之言,何意信服天下。”薛瑄吹着胡须正色道。

    小皇帝一听忽的淡淡一笑道:“薛爱卿误会了,朕让彭大人为朕解惑,并非是只言片语,这事儿既异象,自当按照异象来解答了,诸位爱卿固然是饱读圣贤诗书的学士,可说到天意,诸位比不上彭大人了,所以这事儿诸位可以议论,但要说到解惑就少不了彭大人,再者这人是王先生亲自给朕寻来的,自不会有错的。”说完不给薛大人再一次说话的机会,便面对百官道:“诸位爱卿随朕一同观看罢。”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薛大人再不知趣也不好再说什么,告了声谢,便退了回去,只是这位薛大人临走时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飞快的撇了一眼杨大人,甚至还奴了努嘴,那神态动作虽不留痕迹,但用意却是十分的明显,非但是杨峥看到了,就是两侧的官儿也瞧了一个明白。

    “这不是逼人上战场么?”杨峥冷笑了声,来个视而不见。

    薛瑄见自己忙活了半天,杨峥不予理睬,顿时大怒,胸中一股的激荡之气,让他忍不住冲着小皇帝大喊了声:“皇上,东阁大学士杨峥有话要说。”

    “什么?“杨峥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法子。

    百官之中有敬佩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也有那个几个担忧的,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神情。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的话儿才说出口就有人不依不饶,随着年纪的增大,对于这种敢于挑战权威的举动十分的反感,刚刚松懈下来的神情立即变得严肃无比,他冷哼了声盯着杨峥语气淡淡的问:“不知杨爱卿想说什么?”

    薛瑄一听小皇帝开口问话,顿时大喜,不管是杨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如何,皇上开口问话了身为大臣的没有道理不应答,这是金銮殿上的规矩。

    此时百官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杨峥。

    一向淡定的杨大人面上微微升起了一抹羞红,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担忧,只见他微微上前了一步,语气不急不缓的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是想说此等异象奇观,微臣还只是听那说书的说起过,似这等亲眼见的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好奇,所以微臣是希望待会儿能多先前走两步好看清楚彭大人解惑之道。”

    “不要脸!”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个声音低声骂道。

    “太不要脸了,堂堂大学士,内阁首辅竟为了讨好皇上,讨好一个太监竟连咱们读书人的骨气都不要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其他官儿或多或少的附和。

    薛瑄一张脸气得通红,他实在没想到杨峥会如此不要脸的说出这一番话儿来。一时竟忘记了说话。

    “能屈能伸,不愧是老首辅看中的人选!”趁人不备,站在身后的陈循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在杨峥面前晃荡了一下。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有些感动,满朝文武百官都误解他的时候,好像只有陈循一直相信他。

    “我现在可是百官眼里的不作为的首辅,你可得离我远一点,不然可得背负一个庸官的罪名。”杨峥低声道。

    陈循嘿嘿一笑道:“是庸还是干吏,自己心头知晓就成,他们知晓个屁。”

    这话儿实在不像一个当朝一品大员说的话儿,可落在杨峥的耳里却是亲切无比,只觉得此时此刻,这话儿才是世间最动人的话儿。

    陈循接着道:”那帮官儿你用不着理会他们,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心头清楚就好,该明白这事儿若是成了今日骂你的人,明日就成了巴结你的人了。

    杨峥颔了颔首不再说话。

    杨峥的一番话似引起了小皇帝的感慨,轻轻拍打了一下龙椅道:“杨爱卿说的可不是,朕虽是九五之尊,可这天降异象的事儿也只是从王先生的嘴里听说过,什么蜀先主刘备,“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馀,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凡,或谓当出贵人。……先主少时,与宗中诸小儿於树下戏,言:‘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

    吴大帝孙权,“父孙坚……冢上数有光怪,云气五色,上属于天,曼延数里。众皆往观视。父老相谓曰:‘是非凡气,孙氏其兴矣!’”

    宋高祖刘裕,“汉楚元王交之二十一世孙也。……以晋哀帝兴宁元年岁在癸亥三月壬寅夜生,神光照室尽明,是夕甘露降于墓树。”

    宋太祖刘义隆,“景平初,有黑龙见西方,五色云随之。二年,江陵城上有紫云。望气者皆以为帝王之符,当在西方。其年少帝废,百官议所立,……以祯符所集,……入奉皇统。”

    齐太祖萧道成,“以宋元嘉四年丁卯岁生,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长七尺五寸,鳞文佋体。旧宅在武进县,宅南有一桑树,擢本三丈,横生四枝,状似华盖。”

    梁武帝萧衍,“皇妣张氏尝梦抱日,已而有娠,遂产帝。帝生而有异光,状貌殊特,日角龙颜,重岳虎顾,舌文八字,项有浮光,身映日无影,两骻骈骨,项上隆起,有文在右手曰‘武’。帝为儿时,能蹈空而行。……所居室中,常若云气,人或遇者,体辄肃然。似这等天降惊雷,太祖皇帝显灵之事也没见过,不怕爱卿笑话,朕本以为朕资质愚钝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天降异象这等好事,没想到今日给碰上了,王先生说这是因为朕以重视农桑、奖励垦荒,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大定,他老人家还说,朕这几年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慎守令之选,严廉察之责,恪守父皇依循,孳孳为治,夜以继日,可谓得为君之道矣,老天爷念及朕的好给降下了这等奇象贸”。

    小皇帝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并不大,但大殿里百官却是人人听得分明,如果说往日百官还尚未看明白王振在小皇帝心目中的位置,那么这一番话足以说明了一切,任何的文武大臣在信任二字上都比不上王振。

    原先还跃跃欲试的官儿立即打消了念头,话头也多是赞扬王振的话儿是多么的正确。

    “皇上此言差异,当年先帝爷天资仁厚,善于守成,又躬自俭约以养育士庶,故宣德十年几致太平。所用多敦朴谨厚之士,故三杨为相,不烦扰,不更张,偃息干戈,修崇学校,议者以为有汉文景风。此所以基明昌、承安之盛也。今日微臣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儿,陛下登基固然是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但维护祖宗规矩上却不如先帝爷了,这几年朝廷以太监为税使到各地明火执仗地掠夺财富,宦官在经济领域内横行肆虐,各地的百姓怨声载道,还有宦官们担任岁办、采办的督造之职,对业主们百般刁难。如江西景德镇的陶瓷户、苏州的织户,都因为宦官的勒索而无利可图,进而关门歇业。先帝爷一手打造好的盛世局面,这几年早已不复存在,就在这京城的天子脚下的皇店也没能幸免,北京的九门﹑鸣玉﹑积庆二坊﹑戎政府街﹑卢沟桥和运河沿岸之张家湾﹑河西务﹑临清以及北方的军事重镇宣府﹑大同﹑山海关﹑广宁等地一年征收的银两就有几十万两,这些银子竟一大半进入了太监的口袋里,光是这些哈不够,他们还凭借权势﹐随意拦截商贾﹐横征暴敛﹐敲诈勒索,弄得京城的买卖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些不知王先生可对皇上提起?”薛瑄铁青着一张脸道。

    小皇帝对王振敬若神明,哪里容得旁人如此诋毁王振,顿时一张脸气得通红,盯着薛瑄喝道;“薛瑄你好胆。”

    场上气氛为之一变。与薛瑄交情不错的官儿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至于身旁的那些官儿则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衫,示意他不要再说。

    哪知薛瑄却浑然不领情,硬着脖子道:“微臣听闻欲平治天下而立之君,为君者若不修明制度,永奠邦家,岂天之立君止为一身安富逸乐耶!君欲经理国事而任之臣,为臣者若临事之时不能勤敏恪慎,殚心厥职,岂君之任臣为止汝一身富贵耶,先帝天锡基业,敬以承之,举忠良,斥奸佞,日与大臣讲明治道,以致皇天眷佑,人民悦服,如古所称尧舜禹汤文武以及先帝诸令主,休誉著当时,鸿名传后世,微臣每每思起先帝对微臣述祖业之艰难,示继绳之不易,叮咛反覆,一再叹惋,使数百年下有志永命之君为之感泣,可叹的是皇上,登基数年,却将祖宗法度,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任由一帮太监胡作非为,弄得怨声载道,而陛下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微臣常听人说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王振仗着陛下信任,借东厂之便,司礼监之权势,使得朝廷外臣与内臣相互勾结,至使朝纲败坏,官员陷入争斗,此乃我大明妖孽,微臣不才,恳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