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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5章:薄幸声名总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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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萧九贤年纪不大,但医术精湛,外科、妇科、五官科、儿科样样精通,对于皮肤病尤为擅长。在当时医疗设施并不发达的明朝,萧九贤完全凭借中草药,便能治疗各种皮肤病,药到病除,当地的老百姓对其赞不绝口。其所独创的甲癣抑菌散,闻名天下,每天其父亲开设的益生堂都是门庭若市。

    难得是萧九贤不仅医术高明,还拥有一颗菩萨心肠,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前来看病者,若是穷苦人家,他分文不收,并免费赠送病人各种药膳。有一次会昌县发生瘟疫,萧九贤倾尽家财,购买药材为当地百姓治病,他这种高尚的医德,一直感动着后人。

    洪武中,萧九贤充当里长(相当于今天的乡镇长)。有一次,萧九贤押送实竹到南都(南京)时,适逢皇宫张榜招名医。原因是马皇后患乳痈,病甚危,太医治疗不愈。萧九贤闻知,当即去揭榜前往诊疗。三天后,马皇后病愈。朝庭授他为太医院吏目,但他不愿意就职,仍然回到故乡行医。离世之前注意理论总结,探索医术。他根据自己的实践与探索,著有《外科启钥》、《回生要义》等,成了大明一等一的医学世家,萧家子孙凭着祖上多继承其医术,但凡出世,必能进入太医院,所以有萧家一统太医之说,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家名声都很好,当然了医术更是了得。

    “酒色过度,皇上身子骨这几年越发不适,日日这般沉迷酒色,本已虚弱的身体,不几日更是“圣容顿减”,“病体由是大剧了,太医说了,这种病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只要懂得克制,懂得调理,还是能恢复的,可你也知道,自从这郭妃入了宫中,皇上十分宠幸,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一番折腾下来,还能好么,可皇上为了自己欢悦,日日饮用胡文进贡的仙丹,这种仙丹其实就是一种补药,是借用外在的力量,帮皇上恢复了某些功能,这种药偶尔吃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但不能常吃,可皇上自从尝到了效果,这半年来日日吃,夜夜吃,对其依赖极大,老夫虽不是郎中,但也知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种丹药,因制作材料多以难寻的药材,以及金属人一旦吃多了,中毒的可能性极大,如今这毒算是侵入骨髓了!”

    “既如此,太医可以劝皇上克制,再加以汤药调至,总不能亏的自己身子骨不是?”杨峥道。

    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那萧太医既是萧家人,医术自然了得,皇上并且如何,他岂能不知,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精损过重,所以太医们一向使用固精建中之类的药物。这类药物本是慢工,岂能神仙一把抓?皇上埋怨服之无效,而滥用泻药,以致他们数月调治之功毁于一旦。而那帮臭道士只用了几个丹药,皇上就立刻能生龙活虎了,你说皇上还能信他么?”

    “那该如何是,总不能不管不顾吧?”杨峥大声道。

    杨士奇道:“这就是我今日寻你来的目的,以萧太医所言,皇上的病情虽严重过,但尚未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只要如果不再乱用庸医,只以充血生精之药调理,还是有望的,只怕……”

    杨峥道:“只怕什么?”

    杨士奇道:“只怕活不长久!”这话儿若是被旁人听到,自然算是大逆不道的话,可面对的是杨峥,加上又是自家的书房,没有旁人,所以也不担心有什么隔墙有耳,也就照直的说了。

    杨峥吃了一惊,道:“那赶紧进宫劝谏,请皇上按太医院的医案调养便是,总还有挽救的余地?”

    杨士奇道:“并非老夫不愿意,只是皇上根本不听老夫的,这半年来,光是这件事上的奏折就有半人高了,那些言官御史可没少劝说,可皇上非但不听,还断言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你别看这帮言官御史平日里个个都是义正言辞,可真到了要丢官职,要脑袋的时候,未必就有这份勇气了,所以这半年来,劝说的言官御史虽有,却也不多了,老夫厚着脸皮去了几趟皇宫,已惹得皇上厌烦,今日再劝说,怕是引起皇上的不满,老夫并非恋旧权势之人,之所以没有再进一步劝说皇上,是基于三点顾虑!”

    杨峥哦了声,并没有答话,以杨士奇的老于世故,这三点一定是了不得。

    只听得杨士奇继续说道:“其一,皇上已经沉迷道术,劝说只怕难以让其回头,反而弄巧成拙,一旦君臣关系弄得太过不好看,自己这个首辅之位怕是保不住,老夫说过,老夫今年七十多了,已到了古稀之年,什么权势早已看透,并非留恋权势,之所以还在,是因你还没入阁。其二,皇上已多日不上朝,没了内阁帮着运转,许多政务难免要瘫痪下来,大凡朝局出现乱子,多数在于朝廷的衙门毫无规矩可言,其三,皇上身子骨日复一日,纵然听取了规劝,未必能有效果,老夫身为老臣,就越不能在这时候任性而为,因太子还小!”

    这三点包含朝局,天下衙门,以及目前太子还小的情况,可谓是面面俱到,细细思索,当今的大明的确离不开这个政务熟练,一心为公的老首辅。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沉吟了一会儿后,杨士奇重新说道,“身为外臣,皇上的私生活他这个首辅的确不便说,因为宫廷许多忌讳是不能说的,自己一旦劝说,难免会流传出来,无论是处于保护皇上名声,还是出于自己,他都不方便说太多。”

    对于这一点,杨峥自然理解,颔了颔首道:“人人都说这大明宰辅,威风八面,其实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老实人吧了,看你如今这样子,哪还有半分威风八面的神情!”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早说了,这官场就是一座围城,这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想进来,从来都是如此,唯有进来的人才知道,这首辅其实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杨峥点了点头道:“杨大哥说的是,这官场可就是一座围城么,把人都围起来了,只可惜在围城里的人明明活得不痛快,却还拼命往里面钻,钻到了头,才发现,其实在外面还更好些!”

    杨士奇回味了一番,哈哈大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只可惜这天下的事,有些道理明明知道,却是置之不理的。

    杨峥一番感慨后,也跟着笑了一阵。

    两人笑罢,才听得杨士奇叹了声道:“杨小弟,你我相知多年,可谓是肝胆相照,彼此熟悉,今日有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对于杨士奇今日请客吃饭的目的,杨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此时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再不明白,那就不用在大明官场混了,颔了颔首道:“你都说相知多年,肝胆相照了,还有什么请求不当说的。”

    杨士奇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不瞒你说,这几年外面看老夫与皇上关系和睦,这不是假话,皇上一代明君,知道老夫有多少斤两,在国事上对三杨也还算敬重,虽谈不上言听计从,但大部分的建议也都听从了,这是国事,可在私人的事情上就未必管用了,废后、司礼监批红、以及今日让皇上克制酒色,哪一样都没能把皇上劝说,这让老夫不由得想起了先帝。

    先帝性子仁厚,做皇上是最合适的,所以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不该管的他从来不会去管,要他管的他也不含糊,他绝大多数时间配合大臣们的要求,自己绝对不去干预那些大臣们做事情,因为他知道,那里面比他强的人多多了,比如怎么样处理政务,他肯定不如老夫,怎么样巩固边防,他肯定不如杨荣,就是道德品格上他也比不上杨溥。既然朝廷有那么多的能臣,那他干吗要事必躬亲呢?内阁和各部院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朝廷即便是没了他,也可以处理得很好,所以他很早就懂得放手,起初老夫以为仁宗是不懂得治国,才对我们如此信任的,直到后来,老夫才慢慢明白,仁宗天禀纯明,从善改过,恭检爱民与国事其实知道很多,之所以如此信任老夫,不为别的,只因为老夫在他做太子的时候,一路追随,风里来,雨里去,这种患难与共的情谊,让仁宗皇帝对老夫深信不疑,所以平日里老夫就私生活说点什么,仁宗也总能接受。

    仁宗皇帝杨峥没缘见上一面,但从百姓官员留下的口碑来看,这位皇帝还算不错的,用他的话儿说,这个皇帝模仿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他因大力巩固帝国和纠正永乐时期的严酷和不得人心的经济计划而受到一致的赞誉。他的许多政策和措施反映了一种对为君之道的理想主义的和儒家的认识,但是它们也是他对前几代皇帝的一些倾向的反应。当然了有时因性情暴躁和容易冲动而受到批评,如他偶尔申斥和惩处那些表现得优柔寡断或讲话太惹人恼火的官员。可是他有足够的度量认识自己的缺点和向人道歉。不管他有什么错误,它们都可以被他的仁爱和一心为公的热诚所弥补,可以说仁宗皇帝是这个时代文人所期望的明君,文人的意见能听得进去,政务上也能放手,关键是他统治时期,十分信任翰林学士,把他们提升到负有很大责任和有很大权力的职位上。使人好不怀念,即便是当今已是宣德九年年底了,离他登基的日子也有十年了,十年里,无论是百姓还是群臣似乎都没忘记他,这一点他的祖父,堂兄、父亲都没能做到这一点,他做到了。

    “当今圣上骨子里与仁宗差不多,他敬重老夫那是看重老夫治国的本事,这是家国大事,所以老夫能说,能劝,他也能听能做,可在私事上就难以与仁宗时比了,其中原因,先前老夫也说了,因此在这件事上老夫不能劝,但小兄弟你可以劝!”

    “我!“杨峥吃了一惊,灿灿一笑道:“杨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与圣上的关系是不错,可还没到达干预皇家私事的地步吧?”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非但有,而且非你不可了!”

    杨峥一脸的不信。

    杨士奇倒也不急,喝了一口酒汤,又吃了一口小菜,才缓缓说道,先前略带担忧的脸色竟在这会儿舒缓了许多,看得杨大人一头的雾水,越发觉得好奇,这老头对自己的自信到底从哪儿来,连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为何他就信心十足呢?

    “先前老夫说过,仁宗对我们这帮老臣子宠爱有加,无论是国事还是私事都十分的敬重,这并非表示仁宗对其他臣子如此,你还记得李时勉,此人不过是当着仁宗的面,说了几句仁宗的私事,引得仁宗非常的震怒,气得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时勉,李时勉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李时勉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李时勉上奏了几次,于是被投进锦衣卫监狱。若不是李大人人缘不错,只怕活不到今日,可即便是如此,仁宗病重还对李大人大骂不止,若不是老天爷眷顾,李大人怕是活不到今日,这说明什么,说明即便是你是御史言官,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不能说,比如老夫,比如杨荣,比如杨溥,还有夏元吉这些老臣子虽不是御史言官,可劝阻的话儿我们非但可以说,纵然是话语重了些,有时伤了仁宗的脸面,可他并没有怪罪,足见这人是有轻疏之分的,当年,仁宗与汉王的太子之争,汉王伺机而动,先是进谗言使得立储的第一功臣解缙遭到贬黜,几年之后惨遭杀害,然后私养了许多武士图谋不轨,是老夫说服了成祖皇帝削夺了汉王的部分护卫,强令他就藩乐安,太子与汉王的这段争斗才算暂时告一段落,这是天大的恩情,仁宗不敢忘的,仁宗时,老夫与杨荣,杨溥所奏之事都有讲究,若是碰上了家国大事,老夫与仁宗有恩情,这事儿有老夫出面与仁宗交谈,所以短短一年,仁宗能减免赋税,对于受灾的地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对于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罚,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对于功勋之事,就有杨荣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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