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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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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思露到了第二天就可以坐起身了。头部包了厚重的纱布,据说里头曾经开了个洞,三婶知道后当着女儿的面再次骂死了宋随意。

    “妈,你别说了,不怪随意姐,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开车的。”

    三婶立马瞪了眼女儿:“你不会给我装失忆吗?现在全世界都同情你,你要自己承担责任?傻子都没有你傻。”

    宋思露愣了下:“怎么回事?”

    三婶说:“所有人都知道是宋随意的错,你不要再说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说出真相,我和你爸都得去跳楼!”

    宋思露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爸妈以死相逼干出这种蠢事。

    “随意姐呢?”

    “她躲起来了。知道把你弄成这样以后,藏着不敢露面。她老公找了她一夜,不知道找到她没有。找到了也不出面,夫妻两个都不想出面负责,实在太不像话。”

    三婶唠唠叨叨。

    突然门口跑进来一个人。

    五婶像飓风一样刮进来,拉起三婶往外走。

    三婶吃惊的:“你抓着我做什么?”

    “妈病了,说是中风,现在在急诊。”

    老人家突然生病!

    三婶脑子里火速闪过多少个念头:一是老人家的房子。老人家的房子准备给谁?这是不用说的,肯定不是老大就是他们几个平分。

    但是,如果宋奶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瘫痪了呢?

    瘫痪的老人每天都要有人照顾的,不是儿子就是儿媳妇,一般都是女人做这个事,老天,这是让她们轮流去做给老人擦屁股端尿壶的事吗?

    三婶不干绝对不干。

    “通知了大哥大嫂没有?”三婶沉住气问五婶。

    五婶说:“老四媳妇说她来不了,孩子生病了,说有什么事她会告诉她老公。”

    好了,现在四儿媳先懂事起来了,知道不该来,哪怕要抢房子也不该这时候来。

    “我问的大哥大嫂。”三婶重复。

    “大嫂听完就说马上来。可我记得她家离这家医院比我们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到。”

    三婶明白了,因为她女儿是这里的医生,刚好在这里住院,老人家的摊子准备落到他们三房头上了。

    “思露昨晚刚度过危险期。”三婶不傻,立马甩了五婶的手。

    五婶急到要哭了:“我老公不在。”

    “去哪了?”

    “他出差了。”

    男人都出差,老婆留在家给男人的妈擦屁股端尿壶。三婶拍拍五婶的手背,深感同病相怜:“我想我老公今儿也要出差了。”

    五婶欲哭无泪。

    两个人在门口争执,宋思露听得很清楚,听到宋奶奶进了医院急诊没有人照顾,她打算下床来去问问,毕竟她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三婶一看,跑回来阻止她:“你傻的?医生说要你卧床休息最少七天。”

    “妈,我找个人。我又是医生,比较了解情况。”宋思露说。

    “你什么医生?回去!你不用当医生了,当医生有屁用,给人当牛当马的,又找不到好老公。”

    “谁说的!”宋思露真真生气起来,“我就是要当医生,这辈子我当医生当定了。和随意姐一样,随意姐不会管任何人怎么说,就是要做个种花的。随意姐都有这个勇气我能没有?”

    “说得好!”

    门口啪啪两声拍掌声。

    谁?

    屋里几个人吃惊地往门口看过去。

    宋思露看见是自己老师,那个曾经嫌弃她当医生的吴俊泽以后,脸色腾地黑了两层。这个人,跑来这里莫非又想来讽刺她?

    吴俊泽走进来,手插着白大褂口袋扫射她的面色,若有所思:“看起来还不错。昨晚上,脑外科教授给你做了手术后告诉我,说很幸运,出血量很小,而且是颅外血肿,应该不会损伤到神经,没有后遗症。”

    宋思露缩了缩头,不解他为什么来:“吴教授你不是很忙吗?”

    “我是很忙。但是,学生老是不来医院,我也很头疼的。更何况之前,还有个过于关心妹妹的姐姐,都找到我这里算账来了。相比之下,当妈的都没有这个姐姐热心肠。”

    三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吴俊泽于昨晚以后,对这些宋家人意见挺大的,没有打算搭理五婶。他一手拍到宋思露肩头上:“好好读。想要对象,当上医生,地位有,金钱有,怎么会怕没有对象?我给你介绍。”

    宋思露无语:“吴教授——”

    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他介绍对象了?他自己不是还单着吗?

    三婶于是抓到他这根刺,叫了起来:“你算了吧你?你结婚了吗?你都没有结婚,到这个年纪了,能对我女儿的终身大事负责?”

    吴俊泽搔搔脑子:“我是没有结婚,不过,追我的女人不少。”

    三婶呆了下:人家根本不是没人要,是要求高。

    “妈,我和教授说几句话,你先走开。”宋思露说。

    三婶肯定不依。

    吴俊泽对着后面跟进来的李谦锋说:“我要给病人检查,请病人家属出去。”

    护士和那些教授的助理们走了上来,把五婶三婶拉了出去。

    门关上。吴俊泽道:“有话就说吧。”

    宋思露要翻白眼:没想到他这人挺狡猾的。拿这招对付她妈。

    “吴教授,两件事想麻烦你。”求人,宋思露低声下气。

    这个学生始终像只小白兔似的,和风风火火的宋随意南辕北辙,怎么凑到一块的。而且凑到一块能不出事就奇怪了。

    吴俊泽皱了下眉头:“说吧。”

    “我奶奶在急诊,教授能不能找人帮我给我奶奶看看。”宋思露请求。

    “你奶奶什么病?”

    “听我五婶说,高血压,可能中风。”

    “等会儿你师兄下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他会告诉我,我再处理处理。”

    “谢谢你吴教授。还有件事,是听说,杜老师去找随意姐了?”

    看着小白兔抬起来那双担忧的眼神,吴俊泽点了点头:“找到你随意姐了。”

    “随意姐怎么样?”

    “你妈怎么告诉你的。”

    “我妈说的话我怎么信。随意姐,我只担心她出事。我和她一辆车——”

    这小白兔看起来没有失去该有的医生的理智,吴俊泽点点头:“我问你,凭你学医的知识,你认为你姐姐会怎么样?”

    “我姐姐我怕她受伤了。但是,我被送来,她却没有,我担心她受的内伤,是这样的吗,吴教授?”

    吴俊泽叹口气:“你姐姐说的没错,你是适合当医生的料。”

    宋思露没有因为他这话高兴,而是脸色白了下。

    “不用担心。有你杜老师在,你认为你姐姐可能会有事吗?”

    想到杜玉清,宋思露似乎可以松口气。杜玉清是首屈一指的,可以说是这家医院的外科顶梁柱。有杜玉清在,确实很难想象会出意外。

    “我姐姐究竟怎么样了?”

    “她刚刚醒。”

    *

    病房里,杜玉清把蘸了水的棉签放到宋随意的嘴巴上。

    宋随意说:“杜大哥,我还不能喝水吗?”

    “你刚醒,麻药没有全过,而且,你睡了整整一晚上,不排除对麻药的反应过度。”杜玉清耐心地对着她解释。

    宋随意听他说一晚上,看清楚了他脸上那憔悴的颜色,只觉得他清隽的容颜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清美动人。

    “杜大哥一直都在这里吗?”

    “是。”

    “那么,杜大哥的病人怎么办?”

    这丫头,她自己不是病人?杜玉清嘴角挂起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弧度,轻轻拿水帮她抹着干燥的嘴唇:“昨晚上的事你自己都忘了?”

    宋随意经他这话想起了那个手术室里的情景,全身不由一阵哆嗦。她的两只手都打着吊针,现在经由他提醒,才全想了起来。他拿手术刀割了她哪里吗?

    “害怕?”

    “嗯嗯。”

    “手术都做完了还害怕?”

    “怕。”

    杜玉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昨晚上她的反应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想她平日里的风格,是一个好像无所畏惧的姑娘,没见得会害怕什么事情的。那次山里下大雨发洪水,她都敢顶着大雨去深山里找他。

    结果来到医院就害怕?

    似乎应证了他之前一直心里存有的那种担心顾虑:这丫头,该不会是有白色恐惧症吧?

    “看到我身上穿的这白色衣服就害怕?我怎么记得,我在乡下当医生的时候,和在城里当医生,你看着我是两种态度?”

    宋随意自己好像也愣了下。他说的好像没错。她是看着他在乡下当医生的时候,感觉很好。那时候,他穿着平常的衣服,让她觉得就像个温柔至极的邻家大哥。可现在看到他,和昨晚看到他的时候,她的感觉只剩下冰冷,白色的,绿色的冰冷,好像要把她淹没了窒息了。

    感觉到她的身体又在发抖,他的手摸过去摸到她的手,握住:“傻子,我是我,杜大哥,从来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换身衣服。”

    可她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只是嘴里喃喃着:“我这是怎么了?”

    鲁仲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走到了他们两个旁边,看了宋随意一眼:“醒了?她能认出我吗?”

    宋随意转过头,望着鲁仲平的眼睛:“你是昨晚那个——”

    麻醉师戴了口罩但是留出了双眼睛。

    鲁仲平却指着自己说:“你老家,住在桐巷,记得不?”

    宋随意摇头:“我一直和我爸住在小区。”

    “看来她忘了。”鲁仲平道。

    杜玉清问:“你没有确定你是不是认错人?”

    鲁仲平说:“不可能,我今早上打电话给我爷爷了,我爷爷给我发她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

    说着,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那边拍下的照片给杜玉清看。

    宋随意用力望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手机。

    杜玉清的眉宇轻轻皱起,看照片,人名,都能对上。他抬头,对鲁仲平说:“缓些再说。”

    鲁仲平一样这么想:“等她伤好以后。”

    宋随意却不依了:“我想知道怎么回事。我认得他吗?”

    “随意。”杜玉清转过脸,拿手放在她额头上抚摸着,“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养好伤,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宋随意张口还想说什么。

    他肃起那张温柔的脸:“你再不听话,我只能采取措施了。”

    好恐怖,他说变就变。

    宋随意撅起个嘴角。到底是伤员,很是容易疲累,不会儿她又睡过去了。

    吴俊泽打了电话过来,说宋家奶奶被送到他们医院急诊,初步判断脑梗,已经无法说话了。

    五婶最后听老人家说的什么话,似乎变成了老人家遗产的最佳代言人。为此五婶咬定:“妈说了,房子留给我们五房。”

    “你放屁!”宋四叔张口就骂。

    其余几房没有一个相信五婶的鬼话。

    五婶生着气:“妈真的有和我说话!”

    “说了什么?”

    “说了随意。”

    又是随意!为什么每次都是随意!

    “妈说随意什么了?你别告诉我们,妈说把这房子留给宋随意!”

    “妈好像是这样说的,说对不起随意,要把房子留给随意。”五婶吐出实话。

    宋家人全傻了,接着,没有一个不掀桌的!

    “宋随意是什么?不过是宋家老二的孩子,一个孙女,连孙子都不是,连老大都排不上!妈怎么能把房子留给随意?!”

    五婶再吐出:“妈说,随意她妈,是她赶走的。”

    这下宋家人更风中凌乱了。

    “妈绝对老糊涂了。”翠姐咬定,“什么随意她妈是老人家赶走的?随意她妈难产死的。这个事,家里谁不知道。”

    “妈不是中风吗?可能脑子先糊涂了说了这个鬼话。”三婶一样点着头。

    不管怎样,宋家人没有一个相信五婶的。但是,很快的,有律师上门,拿出了老人家之前拟好的遗嘱,里面是说了,要把房子留给二房宋随意。

    “律师,你再说清楚一点,我妈什么时候立的遗嘱?”无论大房三房或是四五房,宋奶奶的两个女儿,全扑上来问。

    “奶奶她,很早之前就立过遗嘱了。”

    “妈她把房子很早以前就留给随意了?那妈岂不是很早就骗了我们?!”

    宋大伯比较沉稳,问律师:“我妈改过遗嘱没有?”

    “原先一直都没有改过,知道昨晚上突然给了我电话说要改遗嘱。”

    一群宋家人全明白了:是宋随意搞的鬼!

    “随意究竟去了哪里?”宋四叔气势汹汹地撸起袖管。

    得了,侄女都骑到叔的头上了。这让打算靠遗产过活的叔怎么活。

    宋大伯拦住老四,还是沉得住气,问律师:“遗嘱不是该老人家死了以后才公布的吗?”

    “是,本来是这样的。所以你看,我都没有拿遗嘱原件过来。昨晚老人家告诉我,说是如果她今天出事,先把她的想法告诉你们。”

    宋奶奶这也算绝了,莫非这是打算将他们一群人的军。如果他们打算不孝,好,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他们这妈,老谋深算。

    “现在怎么办?”宋家几兄弟小声商量。

    “首先这事不能让老二和随意知道。要是他们来争就完了。”

    一群人对于宋大伯的意见直点头。

    宋奶奶说是中风暂时不能说话,行动不便,要住医院,几兄弟派人轮流到医院看护。先这样,让老人会说话把遗嘱改了先。

    宋随意对这些事情都不知情。只知道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杜玉清都不让她知道,只让她安心养伤。

    她受的什么伤,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好像也没有准备告诉她。

    住院养伤是很无聊的事情,他来陪她她高兴,但是,没过多久,她反而挺怕他一直留在她这的。因为他留在这总会挂一副医生的面孔对着她,不准这不准那的。

    “我说了多少遍了,自己不要乱动,你身上还留着伤口引流管,知道吗?”

    “可我痒——”

    “你痒我帮你解决,哪儿痒?”

    宋随意的眼珠子骨碌转,要是一般的病人,这会儿可以找个女护士了吧。

    他看着她左右看的,疑问:“你找谁?”

    “杜大哥,你没有助手吗?比如说护士什么的。”

    “他们忙,不需要。”

    “你也忙,不是吗?”宋随意心里想哭了,这会儿她巴不得他出去。

    结果他掀开了她的被子,开始查看。

    她的脸红得像个柿子:“杜大哥,我不痒了。”

    “明明痒。”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读那么多医书当那么多年的医生白当的吗?”

    难得听着他这么没好气的声音,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他这个仙人的好脾气,彻底要输在她手里头。

    “杜大哥,你做什么?”看到他准备戴上手套,她惊怕地喊。

    “给你消消毒,不然你尿道口总是痒。明天,尝试给你拔掉尿管,到时候你要自己尝试拉小便。”

    宋随意感觉这是要疯了:“我插着尿管吗?尿管是什么?”

    他吃惊地回过头:这丫头的脑子怎么长的?

    宋随意说:“难怪,我怎么觉得这几天都不用上厕所。”

    他无奈地吁气。

    宋随意看着他这个表情,不由嘴角扬了起来。

    “别笑大声,伤口裂开了的话,我还得重新给你缝。”

    宋随意闭上嘴。

    门口走来了个人,通过玻璃窗望见他们两个,接着拿手敲了敲玻璃窗。

    宋随意先看见了那个人,眸子眯紧了。